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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粥粥道:“我倒是干坏事时候常被人拎到娘面前,但是我今天又没干坏事,不高兴给他们拎。”话才说完,众人只见白光一闪而过,那两个刘府高手蜷着身翻倒在地,粥粥抢上去就一脚踏在一个人身上,那叫猫猫的男孩也伶俐地落地站稳,立刻伸出一脚踏另一个人身上。此时的两小二志得意满,神气十足,尤其是粥粥,一手叉腰,一手捏着白玉擀面杖,非常之威风凛凛,只怕哪吒再生,也要略逊风骚。众人这才明白那白光一闪原来是来自女孩手中的玉杖,顿时对女孩刮目相看。

王秋色问潇子君:“你看清那女孩子出手没有。我刚才刚好没注意。”

潇子君摇摇头,道:“我本来一直可怜那两个孩子,想他们给拎进了刘府,他们的爹娘该受多大折辱才可能把他们救出来,所以一直看着他们。但是我也是看不出那女孩子究竟使了哪几招,只看见白光一闪,便尘埃落定。”

王秋色见众人纷纷从后门逃走,莫修又折回身来,便与潇子君道:“这两个孩子不是一般人,我们别掺和,走吧。莫修也是响当当的人,不会做大庭广众之下为难两个孩子这等失面子的事。何况谁胜谁负还不知道呢,我们回房间看过来这儿。”两人也丢下饭钱从后门出去。顿时,客栈店堂之内走得空无一人,不过谁都知道左右前后不知有多少双眼睛偷偷地兴致勃勃地看着这儿的好戏。

粥粥一见大家都走光了,忽然想起怎么忘记“能而示之不能”了,这下要被人家盯上了。才想拉猫猫一起离开,但是见莫修已经走了过来。她虽然聪敏,到底还是小孩心性,心想伊不二已经说过她现在是武功天下第一了,那还怕东怕西干吗?大不了连这个玩蛇的也一起打趴下了。当下又把胸口挺得高一点,看着莫修。那粥粥嘴里的猫猫就是蒋懋,为人虽然谦和大方,但是那是在别人人不犯我的前提下才可以的,否则他也照样是有脾气。

莫修知道两个手下的功夫也是不错,寻常江湖人要对付他们,恐怕也得不到什么好处。刚才听说是被这两孩子错眼之间就拿倒的,心里很吃了一惊,即使是他们大意失荆州,也没道理一招之下就给打趴的,如今看他们两个趴在地上声息全无,不知道是死是活。再看上面踏着他们的两个孩子,怎么看怎么象金童玉女,再想不到这么小年纪的人会有这等功力。莫非是有什么别的高手抱打不平,暗暗出手相助?但是左右一看,店堂内已经一个人都无。不知自己可能漏过了什么人。

想到那高手可能还在旁边窥视着,莫修不敢大意,当然也不愿意因为难这两个孩子而大意,便和气地道:“你们两个孩子不喜欢去刘府吗?”

蒋懋道:“我们本来是里面转转,但是不喜欢给人拎着进去,好没面子。所以不去了。”

莫修套话道:“那也行,你们什么时候想去,就自己过去。这两个蠢才没给你们打死吧?”

粥粥才想说话,蒋懋抢着道:“他们装死呢,看小爷我厉害,他们干脆自己趴倒,省得多挨几拳。”粥粥忽然想到这不也是“用而示之不用”吗,蒋懋这小子真是做奸商的料,可惜赌运太差,便不再说话。

莫修道:“那我就替他们两个道个歉,你们两位就放了他们吧,是他们没了解我的意思,不该对两个小朋友用强。”

粥粥见此忙道:“我听说江湖上道歉都要摆一桌的,我们刚吃完饭也不要他们摆一桌了,干脆结成银子算给我们得了,我们银货两讫。”

蒋懋帮口一句:“对,我们拿到银子就放手。”

莫修见这两个孩子如此有恃无恐地敢巧他的竹杠,心里更是没底,更加确信他们身后有高手跟着。他是个行事非常稳当的人,再说肩负刘宅上下的安全,更是不敢有丝毫大意,不愿意因小失大,辜负刘将军的重托。便沉吟一下,从袖口摸出一张银票,道:“那就由我代他们道歉了吧。这儿是一百两,两位看看够不够置一桌酒席?”

粥粥一把抢过,笑道:“你的蛇很吓人,你人挺好的,这些够了,猫猫,我们走吧。”说完收脚拉蒋懋离开。

莫修在后面看着他们消失在夜色里,一甩头,便有两个影子似的人分头跟踪上去。而他自己俯下身,见这两个人倒是没有断气,只是给点了穴道昏迷过去。细细一查,果然看见天池穴上各自插了一口细针,他用手帕裹手拔出来一看,见细针闪着莹莹的绿光,似乎是应该有点毒性。撕开两人的衣服一看,果然见两人天池穴那儿皮肤发黑,显然是中毒。他忙叫人把两人抬进府去,吩咐手下今晚小心巡查。

而他自己灯下坐等好友忘机散人的到来,相信那时候跟踪两小儿的人该时也会有情况汇报。

第十九章

却说粥粥与蒋懋拉着手离开,到转弯才轻声道:“我们回去的话会给伊叔叔添麻烦的,我们暴露行藏了。”

蒋懋笑嘻嘻地道:“不会,你放心,一定不会。我做手脚了,他们会怀疑是别家高手帮我们一把。”

粥粥眼珠子一转,道:“难道你轻轻弹一下手指是在做手脚?做给谁了?谁帮我们背黑锅了?”

蒋懋笑道:“我这儿还有别的暗器,都是从陈叔叔那里偷偷拿来的。经常有人对他的主子不利,被他打跑后他总是留着那些来犯者中高手的暗器刀子什么的留查,我也不知道今天做手脚的两枚毒针是谁的,但是那人一定也不是好东西,叫他们刘家找上他去好了。”

两个小孩子捂着嘴偷笑了半天,粥粥才道:“我们这叫偷梁换柱,借刀杀人。”

蒋懋道:“就是就是,我爹说过,聪明人自己不要动手,折腾着别人打架,自己渔翁得利。粥粥,看起来你不止赌运好,武功好,脑筋也很好,长得也不错,你这个媳妇我娶定了,以前在钱家见你的时候真不知道你那么能干。”

粥粥忙道:“我是小子,你不能娶我,我们做兄弟吧。其实我们玩骰子说赌运,还不是在较量功夫,你差我一点,所以老是赢不了我。你应该说我是文武双全才是。”

蒋懋疑惑地上下打量粥粥半天,道:“昨天你进赌场开始我就看出你是女孩子了,怎么会是小子?不行,一定不能做兄弟,你要做我媳妇。”

粥粥怒道:“我就是不要做小姑娘,我要做你兄弟,小姑娘能进赌场去玩吗?小姑娘多不方便啊,下水要穿着小衣服,还要裹脚,穿着裙子走路都走不快的,我不要做小姑娘。”

蒋懋奇怪地道:“没这种道理,你生来就是小姑娘,哪由得你爱不爱做的。”

粥粥火大了,道:“我就是不要做小姑娘,你再叫我小姑娘,我就不与你玩了。本来昨天见到你这个认识的人我还挺高兴的,谁知道你这么牛脾气,我不是小姑娘就是不是小姑娘,真是给你烦死。”其实粥粥昨天在赌场见蒋懋以内功作弊颇为好玩,所以认了上去,后来见他赌输了眼也不眨一下,非常大方,不像钱修齐小气不啦地只赌得出几百个钱,更是喜欢。两天来两人一直在一起玩,投机得不得了,恰好大家又是住在同一个客栈,进出更是方便。

蒋懋莫名其妙地挨了粥粥的火气,心里也火大,但还是想你要作小子就小子吧,反正我还是当你小姑娘看,便道:“好好好,就算你是小子好了。”

粥粥一听,很不服气,“什么叫‘就算’,是就是,不是就不是,可见你心里还是不承认的。不和你玩了,我说了是算数的。”

蒋懋没办法,只好道:“我没那么个意思,你就是小子,以后我叫你粥粥弟。行吧?”

粥粥一听,这才开心了,跳跃着道:“嗯,那我以后叫你猫猫哥哥。”

蒋懋低声下气地求道:“求你别叫我猫猫了,那是我七岁以前的名字,我现在都是大男人了,怎么能再叫猫猫的,你就叫我懋哥吧,多好。”

粥粥眼珠子一转,诡笑道:“好,猫哥就猫哥。”蒋懋听着就知道她一定说的不是“懋哥”,但是没办法了,谁叫他遇到这么个小鬼精灵。

看着粥粥和蒋懋走进客栈,后面跟踪的人四周打听了一下,立刻回去刘府找莫修汇报。莫修身上的蛇自然没有离身,屁股后面的两条早自己移到前面了。

“那个男孩来自京中五品官商蒋家,来此地收购宣纸,所代伙计有会武的和不会武的,会武的也是寻常角色,不象是寻衅的人。那个女孩子与其叔叔一起住店,来历不详,但是与蒋家过从很密。”

莫修正思考间,门外有人说话:“这个蒋家虽然是个商人,但是与京中权贵交好,虽然从不涉足党争,但是能量摆在那里,还是不要招惹为好。”

莫修一听,起身笑道:“散人叫我好等。不过你一来,我什么疑团都解了,也不敢再怪你迟到。”一边挥手叫其他人都散去。

忘机散人笑道:“莫兄怪也怪了,怨也怨了,临了还说个不敢,叫我好难做人。可见这人一入官场,嘴皮子便利索了,我是以后再不敢得罪你的了。”

莫修无奈笑道:“你这猢狲嘴,难怪江湖上都说……,算了,不与你计较,你帮我看看这两枚针,看是谁的家伙。”

忘记散人掏出一把金光闪闪的镊子凑到灯火下一看,又闻了闻,道:“谁中招了?是不是就只黑出个两寸左右的黑团?嘿呀,这人可不好招惹,他自己倒也罢了,他姑姑柳语冰可是谁都不敢惹的,惹了她,没影子小志必大开杀戒。”

莫修神色一凛,道:“柳家的五鼓返魂针?他们来这儿做什么?难道是跟在暗处保护蒋家小子的?”

忘机散人看看莫修,道:“柳家那小子不学好,跟着包广宁东奔西跑的,蒋家与包广宁常有来往,所以柳家小子见蒋家孩子受委屈,暗中出手也是有的。也是你手下不小心,不过好在这两枚针毒性不强,毒不死人,柳家小子大概也不想与你们撕破脸皮,只想给他们个警告吧。”

莫修点头道:“如果是那样,那我就放心了。我最怕来个不知底细的人,被这种人缠上,合府的人都不得安稳,要是害上一个刘氏子弟,我都亏对刘将军了。也罢,今天就算买个教训,也叫他们以后行事收敛着点,我最怕得罪江湖人,道理都没地方讲了。”

忘记散人微笑着道:“莫兄,你我是过命的交情,我说一句话你不要生气,这个差使,我看你早晚还是辞了吧,只怕到后来越来越难做。与两年前你接手时不同,越往后,刘将军得罪的人越多,而且段数更高,今天这个柳家小子还只是个二流的,往后就难说了,你不仅将守不住刘家老小的性命,连你自己的性命也会白白搭进去。我看这日子不会远了。”

莫修皱了皱眉头,道:“我岂有不知,但是我答应刘将军兄弟为他们看十年家,而且即使以前没答应,刘将军如此舍命于沙场之上,我替他分分忧又有何不可。左不过是些锦奇族买通的杀手,我多用些心就是了。”

忘记散人摇头道:“莫兄,你真是个至诚之人,跟你说了多少次了,现在的局面已经与两年前不同了。两年前,刘将军只是个单纯的将军,今上也还是个王爷,他只要打好仗给今上长脸就是。而现在不一样了,刘贵妃在后宫一人之下,最得今上喜欢。她生的才四岁的儿子独得今上的宠爱,刚与大皇子一起被封了亲王,这可是我朝开创以来从未有过的事,一般都是十岁以后才封王的。”

莫修道:“这我知道,今上对刘家恩宠有加,全靠贵妃娘娘在宫里悉心照料今上,兼两位刘将军在边关给今上守住家门,这一切也是刘家应得的,难道有人敢红眼了不成?他们自己倒是试试与锦奇族人打上一个回合。”

忘机散人看着莫修苦笑道:“莫兄,你是一叶障目,不见其他。你倒是再想想,刘家贵妃娘娘的儿子如此得宠,会导致什么结果?他前面还有两个成年了的哥哥,一个有包广宁做后盾,是今上的长子,一个是先皇最喜欢的孙儿,今上的嫡子。都是削尖了脑袋想着太子之位,谁不知道做太子的好处?你说刘将军能没这个打算把亲外甥扶上皇位?皇位是那么容易争的吗?桌子下面不知道会发生多少见不得人的丑事。只怕到时人家没地方出气,专拣最软的环节打,莫兄,我就明说了吧,你以后需要对付的不止是锦奇族派来的杀手,象今晚发生的事还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你即使再不得罪江湖人也没用,人家还是会来找上你的。我劝你要么撒手,要么先安顿好妻子老母,不要连累上他们,你自己就等着豁出性命。”说完拱拱手自己离开,他与莫修交往多年,还是不敢太过接近,看着那两条飞媚眼的绿蛇就心寒。

留下莫修一人坐在灯下沉思良久。

而粥粥回到客栈,见里面黑灯瞎火的,找一圈没见着伊不二,开心有借口又可以找蒋懋玩儿去。蹦蹦跳跳到蒋懋住的房间,本想偷偷掩进去吓蒋懋一跳,不想却听见里面伊不二的声音在说话,“不错,粥粥确实是我从那里带出来的,但是她一个小孩子哪里可能知道《避就真经》了,外面也传得太无稽了吧。”

只听蒋懋的陈叔道:“江湖上纷传你伊公子卖好儿给粥粥这个小姑娘,自己独吞了《避就真经》。但是我今天与你一交手就知那只是谬传。若是伊公子学得《避就真经》上的功夫,怕是两个陈四都不是对手了。”

粥粥一听,心想,原来蒋懋没露面过的陈叔就是以前跟在海地公子身边的陈四,怪不得认识我。也就她能把粥粥两字与我的长相连得道一起的。只可惜《避就真经》确是我粥粥带出来的,但是叫伊叔叔背了个黑锅。以后得怎么还这个老好伊叔叔的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