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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志(50)

作者:(清)俞万春

没多日,差官转来说:“三件事,太师都依了。只是云天彪是种师道得意之人,种师道在官家前最有脸面。云天彪得他庇护,根基深厚,摇撼不得,只可觑机会下手,亦不过弄他落职。若取他首级,太师怕不肯,实恐力不能及。至于杨腾蛟首级,必当献上。”宋江道:“既这般说,也罢。只是你太师反覆不常,今把梁太守夫妻权居在我处,我佛眼看他。教你太师放心,等他三件事完毕,再还他不迟。”那差官那敢再说,只得领了言语,回覆蔡京去了。

却说蔡京因梁山泊变卦,深恨云天彪入骨。及差官回营,听了宋江这番言语,又见女儿、女婿仍讨不到手,一发懊恨,与心腹谋士商议道:“云天彪那厮,仗着老种的势,枉是动摇他不得。杨腾蛟却好收拾,我想不如取他这里来杀了他,将首级把与宋江,换我女儿,件件依他到底,看他还有何说!”那谋士道:“弄他这里来,若寻事杀他,恐多延时日,且又费事;若暗地害他,又恐耳目众多。太师不如差心腹勇士去取他,伴他同来,只就路上如此行事,岂不机密?”蔡京大喜道:“此计甚妙。”便唤那心腹勇士刘世让,吩咐道:“与你令箭一枝,札谕一封,到嘉祥县,问云天彪讨取义民杨腾蛟来大营听用。到半路上,须如此结果他性命。首级不必将来,便同此书信,送至梁山上宋江处,回京来缴令,自有重赏。切切不可泄漏,首级休教腐烂,不得有悮。也不必带伴当,恐走风声。”刘世让道:“闻知杨腾蛟那厮武艺也了得,小人独自一个,恐降他不落。且不能禁他不带伴当来。小人意见。有一个兄弟叫做刘二,也有些武艺,做事灵便。不如教他扮做伴当,同了小人去,也好做个帮手。”蔡京道:“可行则行,须要小心。”便将刘二叫来看了,即便准行。刘世让弟兄两个当时收拾起,领了令箭公文,投奔嘉祥县来。

蔡京班师回朝,不日到了东京,面圣谢恩,同童贯朋比为奸。官家竟被他们瞒过,只道真有瘟疫。不日,河北制置使奏到梁世杰中途失陷的本章,天子怒道:“这厮敢如此无状,且待将士休息,朕当亲统六师,剿灭此贼。”原来天子不知蔡京、梁世杰是翁婿。况且河北制置使的奏章故意迟延日期,天子如何想得到。朝中有晓得的,都畏蔡京的势,无人敢言。蔡京竟把收复嘉祥县、南旺营,斩王定六、郁保四的功劳,尽行冒了去。只将擒韩滔的功,归于云天彪等,仅奏请加了一级。

官兵将弁,毫无奖励。按下慢表。

且说云天彪在嘉祥,等候新任文武官弁到来,即将兵符印信钱粮仓库城池地方都交代了,对杨腾蛟道:“足下忘生舍死,建此奇功,蔡京竟置之不问,且连军士儿郎们的犒赏,半点仅无,人人怨嗟。我也恐青云山、猿臂寨两处的盗贼,乘我不在景阳镇,窃发滋事,须得早回。这里嘉祥县、南旺营两处,是梁山泊必争之地。

我看那两个官员,都是蔡京之党,那厮们害百姓有余,御强盗不足。你若仍归南旺营,日后必受人谋害。南旺营的百姓也甚可怜,我已晓谕他们都迁移了,省得遭梁山蹂躏,只恐有根生土养的一时迁移不得。足下只有一个人,如不见弃,何不同下官到景阳镇去,日后图个出身。下官得足下相助,多少幸甚。”杨腾蛟听罢,再拜流涕道:“小人蒙思相抬举,愿终身执鞭随镫。只是小人昨夜得了一个怪梦,梦见一个黑面虬髯的大将,手持青龙偃月刀,好象关王驾前的周将军模样,对小人说道:‘你有大难到,切戒不可饮酒,不可带伴当,放心前去,临时我来救你。’说罢惊醒,满屋异香,却不知何故。”云天彪想了想,也解不出。

正说话间,忽报蔡太师有令箭差官到。天彪接入,拆看了公文,知是要杨腾蛟“赴京授职,毋得观望”等语。云天彪也一时不道是计,甚是欢喜,便缮了申覆文书,叫杨腾蛟收拾起,同了刘世让起身。天彪吩咐杨腾蛟道:“足下一路保重。我想你所说之梦,莫非应在此行。你就不可带伴当,从此戒了酒。只是你有功无罪,又且与蔡京无仇,不成他来害你?但是此辈心胸亦不可测,你到了东京,见风色不好,即便退步,到我处来。”腾蛟顿首拜谢道:“恩相放心,便是蔡京肯用小人,小人亦不愿在他那里,今日只是令不可违。小人到京,不论有无一官半职,誓必辞了,仍来投托麾下,使肝胆涂地,也不推却。”天彪大悦,又取三百两银子送与腾蛟作盘费,又赠良马一匹、宝刀一口。腾蛟都收了,拜辞了天彪,当时提了那柄金蘸开山斧,跨了那口宝刀,同刘世让都上了头口,起身往东京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