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顷,陈希真自右营到来,经略迎入相见,礼毕叙坐。经略告知妖人运石之事,并须收伏等语。希真道:“明公一代正人,奉天讨逆,何惧邪魔!即不先除此人,来朝鼓行而前,谅此贼亦不能为害。今明公既有钧谕,不敢推辞,待明日与他斗法,收伏了他。”张公道:“闻得道家追魂摄魄之法,吾只能行之否?”希真沉吟道:“这倒也可。此法只须静室中为之,免得阵上惊世骇俗。”又沉思了一回,便道:“尽可,尽可。此法今夜便可行得,无俟明日也。容回营道办,明晨即来报命。”
张公甚喜。希真当即辞归。
不说张公部署人马,且说希真回营,刘广、祝永清迎入帐中坐下,便问:“经略有何密谕?”希真便将用法摄公孙胜魂魄的话说了。永清道:“闻道家追魂摄魄,须要本人生年月日,今公孙胜的生辰何处探听?”希真笑道:“这厮的生辰,我却已探听得也。”永清忙问从何处探来,希真道:“我在大名府时,无意中得了他来。
那大名府城内龙华寺的住持大圆,曾经到梁山做过道场的。我到任后入寺行香,据他的徒弟妙果说起,那年晁盖死时,他师父在山设荐,他亦在列,因说到晁盖生死年月日时。我当时便蓦然想到公孙胜,探问一句,果然被我探得。原来吴用、公孙胜、刘唐、三阮,与晁盖情意最深。彼时晁盖病笃未死,吴用等六人都开列自己生辰,具疏借寿。尚未举行,晁盖已死。因此疏章未曾焚送,却吃这妙果僧看见。因内中公孙胜八字最容易记得,所以至今不忘。说来乃是庚申年辛酉月壬戌日癸亥时。”
刘广、永清都大为惊异,因叹道:“事非偶然也。”
希真便吩咐将后营帐内打扫清洁。希真即去安排法器,按着十二雷门,挂起十二面大圆镜,中间设起香案,按八卦摆列八面方镜,就正中焚起一炉旃檀。希真诵起净坛诸咒,四围都洒了法水,然后将那面乾元宝镜正中供起,摆列了香花灯果。
希直叩齿念诵真言,拜跪行礼毕,走出帐来,暮色已苍。希真便教永清就营中选十二人,都要命带丁甲的,前来听用。当时在前营吃了素斋,只见永清已将丁甲命的十二人带上来。希真便书了十二道丁甲符,分与十二人佩戴了。传谕刘广、永清监营,自己却带那丁甲人入帐登坛。那十二丁甲手执五色旗幡,按着方位侍立帐门之外。帐内坛上星烛灿烂,宝镜光明。希真登坛,将那备好朱笔黄纸,摆在坛上,口中念念不绝,书成了数十道符篆。只见希真叫侍从人进来,收去了香案。希真将那所书的符,向左右前后,坛上坛下,一一诵咒焚化了,便披了头发,右手执持宝剑,左手高提起那面乾元宝镜,念念有词。少刻,希真忽地将宝剑插于地上,便从袖中取出公孙胜的生命一纸,并一蓬乱发掷下来,急将右脚踏住。重复拔起宝剑,念声愈厉,只见四边灯光镜光,都霍霍闪动。念够多时,喝声道:“疾!”那四壁光芒,一齐射向公孙胜命纸上来。希真急将乾元镜一照,愕然道:“咦!”疾想片时,便将那宝剑放于地上,右手捏起一个剑诀,向那乾元镜上不住的书符,口中不住的念咒。约有许久,便又向镜上嘘了一遍罡气,放了剑诀,重复提起宝剑,左手高提着乾元镜照于地上,凝然不动。寂然无声。不多时,只见那乾元镜内,蓬蓬勃勃金光发现,泻如泉流,逸如电发,明如硫焰,响如雷鸣。希真用右手宝剑东点西指,那光便东飞西迸。又是许多时,那团火渐渐淡去。希真向地上一看,又向镜中一看,目定口呆,半晌道:“这厮真个如此难捉!”良久道:“我晓得了。”便将宝剑与乾元镜一齐放下,挽了头发,重复叫帐外从人进来,摆设香案,并叫那十二丁甲命人都进坛来。香案摆毕,希真命从人部出帐外,只叫那十二丁甲命人依班侍立左右。
希真就案上写起一张疏牍,又书了几道符,便于案前拱手诵起九天玄女宝浩。诵了九遍,稽首九拜,便跪在案前,将疏牍念诵一遍,就于烛上焚送,又再拜稽首。立起来,便将那所书的符四面焚化,便叫侍从人进来收去香案。希真重复被发仗剑,左提宝镜,照前作法。不多时,只见那乾元宝镜神光三门。希真定神一看,喜形于色,道:“在矣。”便命那十二了甲解下坛中所有的镜,都移入坛心,将公孙胜的命纸重重叠叠压住,便将乾元宝镜镇压在上面,宝剑插在坛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