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宋江冲突之时,祝永清见贼兵舍命死闯,忙命军马分开,让出一条走路,放宋江过去。宋江已过,便合兵追击一阵,斩获无数。即将花貂、金庄收回本阵,与后面希真军马合在一处,就望蒙山下安营立寨。唐猛、召忻、高粱押解了李逵献上。
希真大喜,当时升帐计功。这一战,夺过汶河,擒获贼人上将一名,斩首二千余级,擒获贼徒一千余名,夺器械马匹不计其数。虽望蒙山未能夺得,贼人军马未能全覆,然此场战功已非小可。希真记功录簿,慰劳三军,一面将李逵钉入陷车,差营弁押解到沂州寄收府监,严行拘禁。这里三军安营造饭,商议攻取望蒙山之策,慢表。
且说宋江上了望蒙山,方知望蒙山并不曾失,乃是为敌人所误,又知李逢遭擒,大怒,叫:“众兄弟儿郎休要息力,尽杀下山,决一死战,夺这汶河北岸!”花荣忙谏道:“陈希真诡计绝人,未可轻敌,况我军锐气新挫,惟有坚守数日,再行设计报复。”宋江那里肯听。花荣再三苦谏,宋江只得忍了气,依从了。当时查点死伤,补缉队伍,将望蒙山严行守住。
次早,陈希真果统大队来攻望蒙山,宋江听花荣之劝,坚守不出。希真攻了一日,毫无破绽,只得收兵。次日又攻,宋江只是不出。接连攻了五日,不能取胜。
希真与永清商议道:“这厮坚守不战,如何是好?”永清道:“我去攻他,他死守,我为其难;他来攻我,我力战,我为其易。须得诱他来击,方为上计。”希真点头道:“甚是。但诱他的法,总不出于大激其怒而已。贤婿可想得一激他的法么?”
永清沉吟道:“宋贼此刻恨我已极,但用其深仇之人以激之,必然盛怒而来。”希真道:“我亦想得一法。昨晚接到青州傅总管军报,知青州、马陉等处兵马已出。
我们这里不如遣人辱骂他一场,却诈作退兵,使他又疑我是亟肄多方之法,必然盛怒而来。”永清称妙。
希真便叫丽卿进帐,授了密计,吩咐如此如此。丽卿道:“孩儿理会得。”当时带了五百名精兵,骤马直到望蒙山来,高叫:“宋江瞎贼,出来说话!”宋江大怒,即刻点起三百名亲兵,护送出营,大骂:“贱人来此何干?”丽卿在马上大笑道:“瞎强盗,你还不曾死么?上年新泰、莱芜奔得好有趣,如今我们又要去了,特来通报你一声,快回去守泰安去,这个地方冬季一定再来。”宋江不听则已,一听此言,不觉三尸神炸,六窍生烟,大喝道:“小贱人安得胡言!你老头子如果好汉,不要再走,好歹大战一场。如再躲来躲去,便比狗彘不如。”丽卿大笑道:“瞎贼,不要夸口了!我还未曾动手,你这里一员上将李逵已经献上来。若再战一战,连你瞎贼的性命也难保得了。我老实通知你,这番我是特来诱你出来。你若害怕,不敢出来,便吃我白骂一顿,我就要走了。”说罢,带转马头便走。宋江气得脑门几乎炸破,叫道:“我怕你不是人!”便将望蒙山上兵马尽数点齐,恶狠狠杀下山来。丽卿回头见贼兵已潮涌般下来,晓得锐不可当,便不敢使性邀击,飞速奔回大营。希真已将兵马拔退,丽卿也随同走了。
宋江兵马杀到营前,见希真营前一无人马,只是闉上旌旗插满,静荡荡声息全无。宋江便传令杀进营去。花荣忙谏:“深恐有诈,不可逞忿中计。”宋江那里肯听,三军一齐呐喊,杀进营内,竟是空营,贼军一齐吃惊。宋江忙令四边探看,不见一个伏兵。只见中军帐前悬着一匹白布,上有大字数行道:“陈希真谨奉劝宋公明:贵寨被困有年矣,本根重地,心腹大患,何故弃而不顾,尚恋恋于此数邑之地耶?希真不忍乘人于危,劝公明大宜慨然割爱此地,速救本源。若犹忍而不舍,大祸必至,数万雄师尽折于外,毫无补救于本寨,亦非计之得矣。”
宋江看罢,倒也怦然动念。忽想起丽卿辱骂情形,重复大怒,便催军马杀出营后,追击希真,道:“休教那厮白手走了,好歹要与他混杀一场。”三军得令齐起,杀出后营,又追上十余里。希真军马已在岸边背水布阵。只见真希军马分为三队:希真横矛立马,亲押中军,丽卿当先为前部先锋,谢德、娄熊二将分护左右,一字儿尽是红旗;左军乃是栾廷玉率领,栾廷芳为副将,一字儿尽是青旗;右军乃是召忻统领,高粱为副将,一字儿尽是白旗。端的旌旗严整,盔甲鲜明。军中大将个个全装披挂,佩带军器,立在阵前,威风凛凛,等待厮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