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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寇志(17)

作者:(清)俞万春

孙薛二人商量道:“这事我们难好做主,且去禀过太尉定夺。”二人辞去,对衙内说了。衙内欢喜得个狮子滚绣球,便道:“有何依不得,有何依不得!只是一件事,我在这里不乐。”二人问道:“甚事?”衙内道:“那雌儿的脸好像撒过霜的,装呆搭痴,恐他不省得风流,取来却不淘气。”孙高道:“非也。衙内你不晓得,他是清白人家女儿,那肯同那三瓦四舍的奉迎。他既与你做夫妻,自然又是一样。衙内,女娘们须要这般稳重的好。”衙内便引他二人同去禀了高俅。高俅道:“那两件都应了他。只他要我的虚明阁,且去虚应着,等过了门再商。”衙内大喜,便叫孙薛二人去回报了希真,“就在他那首选日子,我在这里等信。”二人去了两个时辰,转来道:“事已妥洽。那陈老希说道,日子太迟,恐怕天热;太近,他又要赶办些妆奁,拣定了四月初四日下聘,初十日合卺。”高俅道:“如此甚好。到底你们两个会干事。”叫备酒筵,先谢二位大媒。当日高俅叫衙内陪他二人饮酒至夜,二人谢了归家。

不说那薛宝,单说那孙高,吃得酩酊烂醉,回到家里。方才坐下,苍头禀道:“大老爷回来了,方才到得。”孙高听得,一个拢踵立起来道:“快请来叙话。”

荡寇志最新章节TXT-----第七十四回希真智斗孙推官丽卿痛打高衙内

话说第二日早上,孙高问孙静道:“哥哥夜来怎知那陈希真是诈?”孙静道:“这事不难知。你想那陈希真平日最精细,诸般让人,却自己踏着稳步,里面深有心计,外面却看不出。沉静寡言,不妄交人,高太尉那般要抬举他,他尚支吾推托。

有人称他是高俅至交,他反有羞惭之色。今日岂肯把亲生女儿许配他的儿子,况又是三头大。闻知他那女儿绝标致,又有些武艺,你们又亲见来。他爱同珍宝,多少官宦子弟,正正气气地要同他对亲,兀自不允。那高衙内浮荡浪子,绰号花花太岁,那个不识得。倒反是他去,一说就肯?就算陈希真爱慕高俅的权势富贵,早为何不攀亲?何至厮打一场之后,越加亲热?这明是惧怕高俅生事害他,却佯应许着,暗作遁计。却又勒掯高俅这样那样,以防他疑心。一件他却没见识,既然如此,早就该走了,不知何故尚挨着。”孙高听罢,如梦方觉,道:“哥哥,你用甚计止住他?”

孙静道:“你放心,我自有计,包你不淘气,教那厮走不脱。”

兄弟两个梳洗毕,吃过饮食,齐到太尉府里。见了高俅,先把那起公事缴消了。

高俅慰劳毕。少顷,衙内进来,也相见了,同坐。孙静道:“世兄恭喜,又定了一位娘子。”高俅道:“便是,费了令弟的心,还未曾讲。下月初十日,还要烦推官照应。”孙静道:“不是晚生多管,这事正要禀明太尉,那陈希真这头亲事,恐怕不稳。”高俅、衙内齐问道:“推官,怎见得不稳?”孙静道:“昨日听见舍弟这般说,猜将来,他未必情愿。”高怵道:“我与他联姻,又不辱没了他,为何不情愿?”孙静道:“便是太尉不辱没他,那厮却甚不中抬举。他那女儿,不知要养着怎地,东说不从,西说不就。今日太尉去一说就肯,他非贪太尉富贵,实畏太尉的威福,不敢不依。他得空必然逃遁,没处追寻,须准备着他。晚生虽是胡猜,十有九着。”衙内道:“孙老先生,你也太多心。他若要走,那一日走不得,挨着等甚?

多少人扳不着,他却肯走?”孙静道:“衙内不要这般托大说。陈希真那厮极刁猾,他岂肯一番厮打之后,便这般揿头低?他走虽不能定他日期,或者因别事纠缠,却随早随迟也难定。不是孙某夸口说,肯听吾言,管教他走不脱。”高俅看着衙内道:“何如?我说早知他同你厮打,你还瞒着我,说耳朵自己擦伤,今日破出了。”衙内涨红了脸道:“实不曾厮打,只不过争闹,他女儿推了我一把。”高俅道:“你这厮老婆心切,甘心吃亏,我也不管。今事已如此,推官之言不可不听,万一被他溜了缰,却不是太便宜了他!——你且说,计将安在?”孙高道:“家兄说有条妙计,那怕他插翅腾云也飞不去。”孙静道:“依着晚生愚见,最好乘他说要虚明阁,就把与他,劝他把老小移来同住,拚着拨人伏侍他,好来好往的绊着。只待成亲后,便放下心。”高俅道:“这计恐行不成,他推托不肯来,不成捉了他来。”孙静道:“他不来,便是有弊。既不便行,还有一计,请屏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