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长八尺,膀阔三停,竖眉环眼似凶神,勾鼻虬须如猛将。力能扼虎,气可吞牛,那更他心情奸险似山川,智量勾深如鬼蜮。
这狼变了善人,未曾走到他门,已有村邻人等扯的扯,说的说,道:“你一个吃素的善人,凶凶的去惹高强作甚”怪狼道:“受他气不过,思量要告讼他,财力又不如他强富;思量要寻个自尽,却又空丢了个性命;思量随他心性,要十便十奉承他,还要赔个小心下气,他又没个知足心肠,越发欺上门来。如今不如上他门,与他决个雌雄。他若胜了,便把这性命交与他;他若不胜,也待我出一口气,叫列位笑一场。”众邻笑道:“你这个人昏了。俗语说的:飞蛾投火,乳犬犯虎。你要与高强比并雌雄,便是十个对他一个,也对不得。回去,回去,莫要自送了残生。”怪狼哪里听,只叫试个手段。众邻见善人不听,直走到高强面前。高强便跳起身来,说道:“你来了么,少我的钞,负我的情,怎躲得过你且来试试我的拳头。”怪狼道:“你那拳头,只好打你老婆。若你老婆是个贤德的,自是拳头不敢犯他,你还要敬重他,感谢他,与你当家,料理内事;若是个悍妒的,他自有个降老公的威风,你那拳头却也伸不出来;若是个偷馋抹嘴不守闺理的,我所以说你这拳头只好打老婆。”高强听了,大喝一声道:“这厮可恶,上门讨死”乃一拳打来,怪狼也一拳打去。高强的拳打在狼身,如生铁顽石。那拳痛难再举,看看肿了。狼拳一下,那高强痛人心间。高强便把脚踢,那脚方踢来,便闪筋动骨,站也不住,却被狼几脚踢倒。高强只在地下哼痛,忙叫家仆来挽,把个村邻笑倒,说:“好吃斋的道人,好个要强的恶人,吃斋的发了无明之火,倒打倒了高强。”怪狼收了手,口里骂道:“奸恶强狠,趁早把骗我的钱钞还我。如迟一日,我上门来打你一日。”高强倒地地上,叫家仆帮打。家仆一个个上前,俱被狼打得飞走。众邻一面笑,一面疑,笑的是高强平日逞凶;疑的是善人为何今狠,只得劝解。怪狼临去说:“高强,你若不上我门赔个小心,我一日来打你一次。”高强也没了法,只得忍气吞声。怪狼说罢,回到善人家,依旧变个道人,见了善人,果然躲在卧房。他便说道:“高强,我小道已警戒他一番了。只是他三日后上你门还你钞,赔你小心,你只说个饶了你罢。那高强以后再不敢欺凌你善人了。”说罢往门外而去。善人心疑,只见三日后,高强手足方止了痛,走得路,怕善人如蛇蝎一般,恐其又来,乃同着几个劝解的邻人,登善人门谢罪求饶。善人依那道人吩咐说:“饶了你罢。”高强大喜而去,后果不敢逞强欺人,道:“往常只说我狠,哪知吃斋的善人动了心更狠。”这怪狼方扶助了这个善人,却又听见村中两个盗牛偷儿,夜坐在家计较。一个说:“善老道有只耕牛,我与你趁着黑夜牵了回家,宰了远乡去卖。”一个道:“偷牛已有一款罪,又私宰耕牛,乃两款罪。万一远乡知道你我是偷的,不便,不便。倒不如活牵别村去卖。”一个道:“别村也知我与你无牛,还是暗地宰了。就是不卖,我与你各分一半,腌熏了过日子倒好。”怪狼听得笑道:“说偷牛两款罪的,还有个人心。这要宰了过日子的,心肠太恶。他说偷善老道,必是吃长斋的老道。似此善人,不可不救。这个恶贼,且叫他吃我个苦。”怪狼乃变了一个道人,走来寻善老道家。只听得木鱼儿声响,走到门缝里一看,但见那老道:
白发白须,手执着木鱼儿敲打;善眉善眼,口念着波罗密真经。沉檀喷喷,香烟绕屋似祥云;灯烛煌煌,光照满堂如白昼。堂中挂着一幅彩画菩萨,真如活佛;几上摆着几碟蔬食果品,果是清供。一个清平世界老善人,终朝忏礼家堂修后世。
怪狼在门缝里张了一会,听他功课了一番,乃击门叫一声:“善老道开门。”善老道听得击门,吃了一惊,问道:“何人半夜敲门”怪狼答道:“是小道。”善老忙开了门,见是一个道扮模样,乃问道:“师父,这半夜因何到此我这小庄不通大路,往来想是迷失路途。幸喜敲的我善老之门,若是敲了村间生事作恶之家,师父你怎当得他起”怪狼听了善老说村间生事作恶,乃动了扶善排恶之心,便问道:“老翁,你这村间是哪家生事何人作恶”老道说:“有便有几家,只是我年老修善的心肠,不管人闲事,不攻人的恶。”怪狼问道:“你老人家因何不攻人的恶”善老说:“岂但我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