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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公大红袍传(90)

作者:佚名

沈充仍不时到宫中伏侍。继王道:“你又无父母,何不仍在寡人宫中与孤掌管内务,岂不胜似奔走天涯海角么?”沈充道:“新恩固好,旧义难忘。小的久有此心,但念海大人视小的恩如父子,高厚之德,未报万一,故不忍遽离之也。今大王恩谕,明日小的对海大人说,仍来侍奉大王左右。”继王大喜。

沈充出宫,即将此意对海瑞说知。海瑞说:“我亦有意欲待把你交继王,如今你既有言,明日搬进宫去就是。”沈充叩了头。次日,又在海瑞面前说了一些好话,方才别去。

光阴似箭,日月如梭。海瑞不觉在那里住了月余,贡物尚未收拾完备。刚峰恐怕皇上盼望,乃修了一纸奏章,令人递回京中,以慰圣怀。严嵩接着,不知又是什么缘故,遂私自拆开。

看见写道:钦差大臣海瑞诚恐诚惶,稽首顿首谨奏,为番酋奉诏悔罪事:窃臣不才,谬蒙圣恩,俾以行人之职,恭赍敕旨前往安南,传谕催贡。遵即谨赍诏前往,开读恩旨。该番酋深惧伏罪,稽首乞恩,请即赶紧备办贡物。臣已仰体圣意,督同该番日夕并工赶办。但需时日,约六月尽方能竣工。臣计离京五月有余,诚恐有廑圣怀,并滋怠慢之罪,臣理合将该番伏罪情由,及赶办贡物日期,先行恭折奏闻。

候该番工告竣之日,臣即督同番使押解进宫,伏乞皇上睿鉴!臣海瑞谨奏。

严嵩看了自忖道:“难怪沈充一去无踪,谁知海瑞已到了安南。怎么这黎梦龙又听他的?只是不知这沈充如何下落?赶不上海瑞,畏罪不敢回来还好;倘是见了海瑞,被海瑞用软言哄他,带着他回往,将来回朝,就是有证有赃之祸事了,只便如何是好?”即令家人速请了居正来府说话。正是:一封奏至心惊恐,又用奸谋起祸殃。

未知居正可曾来否,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六回 捏本章调巡湖广

却说严嵩看了海瑞本章,恐怕他日败露不便,遂使家人立即前往张府,去请居正前来商议。当下居正闻召,速速来至相府。彼此叙会礼毕,严嵩携了居正的手,来到内书房,私自相窃议。

严嵩道:“前者足下差沈充前往中途行事,至今半载,不见踪迹。初时仆犹以为彼因不能成功,畏罪逃匿,不敢回来。

如今海瑞却是有本章到京,称说已到安南。如今番国伏罪,立即赶紧办贡。恐怕圣上盼望,故此先行具奏。约以六月底在该处起程,不过九月间尽能回京。仆见此本,心却疑惑。若是沈充不曾赶上犹可;若是赶上了,遇着海瑞,这厮是极会说好话的,一顿甜言蜜语,那沈充系一勇之夫,哪里晓得利害?只顾免了目前之祸,却不料后来之利害。或者跟着他一路向那安南而去了,亦未可定。日后回来,岂不是你我一场大祸么?”

居正听了,如梦初醒一般,不禁跌足道:“是了,不错的。丞相一言,却把在下提醒了。正所谓:‘只因一句话,惊醒梦中人。’这沈充他自幼随父亲到安南贸易,后来父死,他便流落难归。这番王本是广州东莞县人,乃念乡情,遂把沈充收为内务家奴,十分得用。过了七八年,番王只因沈充之父柩未葬,特赐百金为路费。沈充得了百金,便将父柩归葬。后来一病三年,复行流落,沿至京城,在下收留为奴。实见他身材雄伟,所以把这件差事委他。谁知他却如此。丞相之言,犹如目见的一般了。不然,海瑞竟能说得番王纳贡么?必因沈充。他就是一个活证,这还了得!大家都有些不便之处,如何是好?”

严嵩道:“我正为此着急,足下才大,可想一妙计,能阻止海瑞不得回京么?”居正一时努嘴闭目,抓耳挠腮的,沉吟思想了一会,拍掌笑道:“有了,有了!”严嵩急问:“足下有何妙计?”居正道:“便有了!只要丞相出名具奏方可。”严嵩道:“只须止得他不回京,又何惜略动纸笔?足下且说,看是如何。”居正道:“将计就计。目下湖南一带,地方不靖,匪类连党,白昼横行,官兵亦无法可治。明日丞相可将海瑞奏本一并申奏,兼道湖广利害,非海瑞前往不可。目今安南贡物将次解京,可以无庸海瑞督解,着其就近前往三楚镇抚。若是皇上准了,那时丞相即着委兵部官员飞驰前往,拦住海瑞不必进京,就往三楚镇抚。若海瑞不能进京,就缓缓的打探沈充消息,另作计议。所谓急则治其标也,惟丞相察之。”

严嵩听了,不胜大喜,说道:“果然妙计,当即行之。”遂修奏本,照依张居正口中之言,一一写毕,递与居正观看。只见写的是:臣严嵩谨奏,为据情转奏,并乞恩改授,以资弹压,以安黎庶而彰国宪事:照得奉旨钦差安南使臣海瑞飞章前来,据称奉旨前往安南催贡,于本年月日业已到境,宣读恩诏,该番仰诵皇仁,畏威怀德,即时稽首服罪。立饬番工采取奇珍异宝,日夕上紧赶办各物贡献。海瑞督办在彼,约计六月底始可告竣。计程九月间,始可回京复命。海瑞诚恐主上廑怀,故先行飞章具奏,候贡物工竣,即应督率回京等情,飞奏前来。据此,理合粘连海瑞原奏,一并上呈陛下。再者:湖广全属,地连贵州,交界巴蜀,其地惯出匪类,每多不守正业,游手好闲,三五成群,七九结党,凌辱乡民,种种不法,皆因地方官有司历来法弛所致。匪等见惯,竟成习性,不独不知有天,而且蔑法,因此愈炽愈多,几如蝗蝻,势难扑灭。即省垣有司严访查拿,而该匪等势必逃匿,充斥四乡,村民转难安枕。良善之家,畏其凶暴,纵被鱼肉,竟不敢与较,忍气吞声,敢怒而不敢言。匪等藉此肆无忌惮,被害之民,无可如何,欲控不敢,惧其报复惨酷。忍之难堪,却之受害,几有无以为生之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