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不以兵马加之,而反以圣恩施之,使其复得兴头,所以服其心也。若以兵袭之,彼必大败而怨愈深,彼返国旦夕皆思报复,则无限之边患也。”指挥道:“大人果然善于算度,即可行之。”海瑞道:“请即令便行如何?”指挥道:“当以多少人马随往?”海瑞道:“一军不用,只携我仆一人而往足矣。余者扛抬赐物,照式人夫而已。”指挥即时传令兵丁,改装扮作扛抬夫役,仍藏利刃在身,以备不虞,立即随跟海瑞星夜前往。
海瑞携着海安,押着赐物,如飞的奔向番营而来。将近二更左侧,已近番营。海瑞吩咐暂将夫马各物扎在一里之外,先令海安一人前往通知。海安本不敢往,只因海瑞这般说话,又见主人如此用心,哪里便敢推托,只得慨然而往,独自一骑来到番营。
那些番兵正在忙忙迫迫之时,收拾不迭,哪里还有心前去了望!海安闯进鹿角,直至营门,才见有两个番兵,在那里闲坐。海安拚胆上前说声:“老爷!”那番兵却一把将他拿住,骂道:“什么奸细?敢来此探听消息!”海安说道:“老爷且莫如此。我若奸细,亦决不直到此地,并显然招呼老爷了!”番兵道:“如此,你来何干?”海安道:“我是特来报喜信的,相烦立即通报一声。”番兵听得“报喜”两字,便不胜大喜,急应道:“如此随着我来。”正是:欲知伊利钝,但听口中言。
毕竟海安此时见了番将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四十一回 设毒谋私恩市刺客
却说海安随着了番兵,一直来到大营。番兵道:“你且站在这里,待我进去通禀了,然后再来唤你。”海安答应了。小番兵即进帐中,恰好瑚元在帐督率各人收拾各物,忽见小番进来,便问何事。小番道:“现有大明营中差来一人,声称是朝廷天使海大人的家人,今奉了伊主之命,前来相请元帅,前往迎接天朝皇帝恩旨。”瑚元听说,吩咐且唤那来人到来,有言相问。小番领命,即来到营外,带领海安进帐。
海安急忙跪下叩头:“拜上大元帅!”瑚元道:“你是哪里来的?”海安禀道:“小的乃是大明营里钦差海某家人,名唤海安,奉了家主之命,前来敬请大元帅出寨迎接恩旨。”瑚元道:“你家老爷奉着什么恩旨前来,与我何干?为甚的要请我去接呢?”海安道:“小的家主乃是兵部郎中,奉了天子圣谕,特赍恩旨而来,并有天子所赐敕书、银玺、方物等项,故此特着小的前来,家主现在一里以外相候。”瑚元道:“你家主既到这里,如何不直进帐,却在一里之外相候,叫你前来通话,莫非其中有诈否?”海安道:“我国以信义待人,从不作贼盗之事,因为现有皇帝敕玺在身,故要大元帅前去迎接恩旨,并无别意。”瑚元自忖:“彼既称是奉钦差而来的,又有敕玺,我想当日我家先王,亦是曾受天朝恩典,既有敕玺之予我,今师既败,彼有此惠,我何不承机就之?一则可以挣扎颜面。”主意已定,便吩咐海安道:“你且先回,本帅随后就来迎接。”海安叩谢而出。
瑚元一边吩咐军士摆队迎接,一路火把齐明,接着海瑞齐到大营而来。海瑞开读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大国有征伐之师,小国有预备之众,此不得已而用。朝廷之有造于你国者,不谓不深也。
兹你不思报本,而反欲弄兵潢池,是弃旧好而图速灭也!
朕垂拱八方,勇猛之将,何止万员;精锐之兵,难计亿兆。
若以大旗一指,何难立灭此朝食?但不教而诛,有所不忍。
今特差兵部官员,捧赍御赐方物,并予封爵,你其受之,自当革面洗心,无再自造其孽。封你朱臣为南交国王,银玺一颗,以彰显荣;其部下文武,各加一级。你当恪遵,毋负至意。勖哉钦此!
宣读已毕,瑚元谢恩。海瑞令人将御赐各物交替,呈上银玺一颗,瑚元再拜而受之。复与海瑞见礼,并询阀阅。海瑞通了姓名,说道:“今元戎既已奉诏,即当班师各守疆土,毋生妄念,岁修好礼,永为唇齿,则瑞实有厚望矣。”瑚元道:“大人放心,南人不复反矣。”时天色已明,海瑞辞回,瑚元直送至十里,方才分别,随即传令班师回国。海瑞看见番营拔寨齐起,亦即与指挥作别,回京复命不提。
再说严嵩自从打发了海瑞去后,心中暗喜,以为必借瑚元之力以杀之也。遂你肆志横行,无所不作,每欲倾害张皇后以及太子,然奈无从入手之处,日与赵文华、张居正等商议。赵文华献计道:“太师何不寻觅一人作刺客,带到宫中,待等圣驾出朝之时,突冲而出,必被拿获。其人便称张皇后与太子所使,帝必大怒,定发三法司审议。此时张后与太子虽有双翅,亦不能飞出宫闱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