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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公大红袍传(10)

作者:佚名

次日,帝传旨,着廷尉发缇骑三十名,兵部差官持火票一纸,立即到江西锁拿吉州别驾朱某某到京问话。亲封紫金锁链九条,然后一并前往。原来皇家分藩的,向有规矩:凡是皇上宗室亲派,不问所犯何事,理应拿问者,皆从大内发出紫金锁链,然后缇骑方敢拿人。此际兵部差官奉了金锁,领着缇骑,一路望着江南大路而来,暂且不表。

再说那吉州别驾朱某某,初生时红光满室,异香经数日不散。及长,又生得面如冠玉,唇若涂朱,龙眉凤目,两耳垂肩,两手过膝,真乃龙凤之姿,天日之表。自幼便有大志,为人至孝,以父荫得今职。朱某某自为吏治民,民爱之如父母,在这吉州一十六载,虽三尺之童,无不喜他。当下正在公堂议事,忽报朝廷缇骑差至。朱某某听得,不知何故,不觉失色,只得出迎。

那差官到了堂上,口宣皇帝圣谕,朱某某急忙俯伏在地。

差官高声道:“钦奉圣旨,锁拿罪官朱某某进京问话,不得稽延!”说毕,就有缇骑将朱某某衣冠剥下,取出紫金链,将朱某某锁了,不容分说,竟自蜂拥出了署门而去,望着大路进发。

将印信交于该抚,令人委署。此际朱某某魂不附体,又不知所犯何事,只是暗中自忖,满腹惊疑。然既锁拿,只得由他们所为,遂一路上望着江南进发。那些差官缇骑知道他本是宗室,是以格外徇情。自在公衙上了锁之后,一路都是拥护而行,并不把那囚车与他坐,这个是官官相护留情之处。所过地方,守土之员亦来迎送,皆因各人知他为人好处,是以有此。朱某某幸赖他们留情,在路上倒不觉十分凄楚,暂且按下。

却说江西广信府分宜县,有一人姓严名嵩,家住城内,年纪三十余岁,父母双亡,家资有限。这严嵩又喜交游,挥金如土,不几载就弄得上无片瓦,下无立锥之地,流落江湖,无可资生,乃以测宇相面为生,夕日在江西一带地方混过日子。此人胸中略有才学,且口才舌辩大有过人者,所以在江湖上,很可以混得过去。

这日,恰好严嵩正出门做生计,将布篷撑起,摆在路上打尖闹热之处,好去趁钱。谁知这日就是兵部的差官,领着缇骑押解朱某某起身。时已将午,一行人到了打尖之处,各皆下马落店,用点心饮酒止饥解渴。严嵩正坐在篷子内,一眼看见了朱某某,不觉悚然起敬,自思:“此是一个大贵人的相格,何以如此?”遂随入店内来。只见朱某某红光满面,紫气冲霄,暗思此人不是等闲富贵,乃是九五贵格。观此气色,早晚就是一个帝王的,如何反在缧绁之中?甚属不解。心中此时自恨无由可入,况是个犯官,不敢上前说话。乃在桌子对面坐下,唤人取酒过来,饮下三杯,乃佯作醉状,朗声笑道:“人人说我是个神仙,怎么并无一人知我,前来问问休咎?”

朱某某听了,忽然触动隐情,便对桌问道:“先生会阴阳么?”严嵩道:“相面第一,命理卦理,了如指掌。”朱某某道:“在下正有一件心事,待问休咎,先生肯见教否?”严篙笑道:“不用尊驾开口,便知心事。”朱某某道:“你试说来,如果灵应,厚谢先生。”严嵩道:“亦不用说出,只我写在纸上,务要合着你的心事才算呢!”众人听了,都要试他的灵验,齐声合口道:“好,好,好!如果灵验,我们大家都要问问休咎。”嵩道:“没有纸笔,如何写得?”其时店小二在旁说道:“有,有。”遂三脚两步,把纸笔取了来。严嵩取纸在手,蘸饱了笔,写了几句:君忽忧中我更乐,缧绁虽加非罪过。十年民牧欢太平,一日冲霄归凤阁。忧忧忧,乐乐乐,一判今人我不觉,此会祥云龙见角。

写毕,又在旁写了几行小字,其略云:“若问休咎,今日却见紫气冲天,面有红光,逢凶化吉。虽有惊恐,日后大安。”

递与朱某某手上。朱某某接了来看,不禁大笑道:“是了,是了。”

于是众人也要争看,朱某某将纸递了出来。众人看了,帮道:“灵验。”内中差官,看他灵验,也向严嵩求问前程。嵩向他面上看了几下,说道:“好好好,得官早!”乃执笔写了几句道:羡君高耳有浮轮,即日当朝一品臣。刻下身曾与日并,今宵也要伴龙孙!

写毕,递与差官看了,不觉惊得呆了。自思此人如此灵验,莫非是个神仙前来点化我们不成?遂与朱某某来到楼上,携了严嵩,细细问他休咎。嵩道:“相貌乃是一定之格,不能强说得的。若要知其人如何心事,则以理机窥之,无不吻合。”朱某某道:“先生,你可知我是个什么人?”嵩道:“只要尊驾写上一个字来,我便知道。”朱某某便随口说了一个“问”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