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秀英听了此言,心中暗道:“徐鸣皋现不在此间,我与众人前去,原无不可。但破此离宫也是一件极重大的事,极重大的功劳,虽然由我作主,将来功劳自然我为第一;而鸣皋既为我之夫主,我岂可攘夺其功?必得要将此功推在他身上,方是道理。而况当日玄贞老师也与我言过,令我帮助鸣皋立功。今既有如此大功,何能不让与他?况自古以来,妻随夫贵,断无夫随妻贵之理。我若将此功推让与他,他将来得了封赏,即是我得了封赏;他之荣贵,便是我之荣贵。我又何乐不为?还有一层,他现在将这离宫破去,随后不但上邀荣赏,也可大震声名。我何不如此如此,请元帅将他调回一齐前往,有何不可?”独自沉吟了半会。
王元帅因他不语,便又问道:“本帅方才所说之话,难道女将军尚有什么为难之处?如有为难之处,不妨与本帅说明,大家再为斟酌。”余秀英听了此言,正中己意,因答道:“元帅之命,焉敢固辞?惟夫主徐鸣皋远在南康,末将去破离宫,颇多不便之处。是非夫主同行,各事才得方便。只因这离宫,末将一人既不能破,而欲与各位将军并力同行,末将甚有难言之隐。若不前去,又不敢违元帅之命;若欲前去,又碍于夫主不在此间。若请元帅将夫主调回,南康亦系重大之事,不可暂离该处。所以末将沉思熟虑,竟无良策,因此沉吟不语,左右为难。元帅如有善处之法,末将当立刻效力便了。”不知王元帅听了余秀英这一番话,想出什么良法来,以便余秀英去破离宫,且听下回分解。
第六部分第159回 徐鸣皋奉书遵大令 余秀英暗地说私情
话说王元帅听了余秀英这番话,当下哈哈笑道:“女将军其所以为难者,原来为徐鸣皋不在此间,与诸位将军同处一起,不免有授受不亲之嫌。在本帅看来,虽然秉此大义,却为女子的道理,但经权并用,自古皆然。而且为国家大事,似亦无须如此拘执。”余秀英一面听王守仁说,一面暗道:“不好,不要他猜出我的诡计来。若欲为他道破,那就不成事体了,不若我再用言激之。”因不等三元帅说完,他又抢着说道:“元帅之言,何不谅末将之甚!末将岂仅为授受不亲这些须嫌隙,便尔拘泥如此?末将方才也曾回明元帅,末将有难言之虑。今元帅不谅未将苦衷,只以‘授受不亲’、‘经权并用’一语,末将诚不知元帅视末将为何如人!抑仍作未将未归元帅之时乎?若不谅末将之苦衷,末将誓不前去。虽触元帅之怒,悉听元帅处治,头可杀而身不可辱也!”侃侃数言,把个王元帅反说得羞愧起来,自知言多不慎,因正色起敬道:“本帅前言非不曲谅女将军,但鉴于女将军冲锋对敌并不畏惧,所以才有一语。今既闻言,本帅何可使女将军前去?本帅当调回徐将军,以助女将军破阵便了。”余秀英暗道:“这老头儿中了吾之诡计了。”因又谢道:“能蒙元帅将夫主调回,末将敢不力图报效!”王元帅道:“本帅即刻差人前去调取,女将军今日也不必出城回营,就在府署上房内暂歇罢。”余秀英答应,随即退下,带领拿云、捉月进入上房而去。王元帅当下便拔了一枝令箭,又亲笔写了一封书,饬令心腹星夜飞奔南康,调取徐鸣皋限日即到。
当有弁差奉令持书,趱赶前往。不到两日,已到徐鸣皋营内。当将令调的话说明;又将王元帅的书信取出,呈递徐鸣皋看视。鸣皋将信接过,拿住手中拆开来,将信囊抽出细看,只见上面写道:
鸣皋将军足下:
某日得捷书,悉将军以智败进贼者再,足见好谋而成,欣慰之至。某亦于某日亲统各路勤王之师,直抵南昌。行至中途,用伍定谋计,诈称病剧,屯军不行,使南昌无备;却暗令徐庆、焦大鹏等督率精锐,倍道而进,衔枚疾走,进入南昌。果于是夜四鼓,徐庆身先士卒,破广顺门,南昌克复。寻获宜春王拱栣。某何德何能,此皆上托国家洪福,及赖诸位将军之功也。某现在屯兵南昌,待破离宫后即拔寨进取。惟离宫甚不易破,非余秀英不克建此大功。而又据余秀英面称,有难言之隐,非将军不能助以成功。想此皆系实情,某亦不便深问。不得已,亟望将军速回,与余秀英同破离宫,是为万幸。所虑南昌既破,宸濠旦暮必得警报;既得警报,势必回兵救援。惟望将军转告同袍,务竭死力以御,毋任回军。某亦飞饬慕容贞遵照办理矣。毋误,切切!介生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