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蜃楼志(77)

作者:(清)愚山老人

可怜绝世佳人,受淫夭死。左右禀说:“美人已晕去了。”摩刺分付开了关键,扶去后房将息,自己兴致犹酣,即将银姐补兴。银姐见此一番鏖战,正肉跳心惊,纔上了云床,摩刺即挺戈接战。幸得银姐自己在行,家中预先倩人导其先路,又大了几年年纪,虽则十分苦楚,毕竟稍可支持,还亏他战倒了光头纔住。重整杯盘,再斟佳酿。

侍女们跪禀说:“那美人已是救不转了。”摩刺大笑道:“怎么这样不经顽,拖去埋了。”又对品娃等说道:“你们天天死去,天天活转来,这女子如何这等烈性”品娃道:“究竟他年纪太小了,搁不住佛爷的法宝,以后佛爷不要送雌儿的小命纔好。”摩刺道:“这未破过的女子,原没有什么好处,那里赶得上你们”因搂着银姐道:“此儿颇可”当即赐名品娥,着人赏他父亲一千银子、三品职衔。

此时,任提督因没有好将官,又听得胡制台亦未全胜,即与屈道台商议,请胡总督合兵一处,拼力灭了摩刺,然后夹攻陆丰。又谕锺毓亩兵一半守城,即亲领人马前来助战,约于四月初旬取齐,一同进剿。所以,摩刺虽大放花灯,却并未有兵戈之事。按下不提。

再说卞如玉自到苏家,日日攻研书史,因晓得襟丈是个翰林,自己一介寒酸,恐怕底下人瞧他不起。谁知这些家人小子,都听了吉士的分付,谁敢小觑于他如玉也颇感激。春才虽则文理不通,却是天资朴实,他父亲要他认真读书下场,托了吉士,吉士转托如玉,日间与如玉同住园中,夜里回家安寝。

春才渐渐的粗知文理,出了一个”校人烹之”的题目,他也就作了一个”谁能烹鱼,我所欲也”的破题。他父亲视为奇才,旁人未免笑话。

这日暮春天气,吉士从洋行赴宴回来,因二十日是潘麻子的六旬寿诞,要如玉作一篇寿文,忙到园中与如玉、春才相见,将此话叮嘱如玉。因见桃花大开,分付家人置酒赏玩。吉士高兴作诗,春才只要行令。如玉道:“做诗即是行令,行令也可做诗,二公不要太执了。但这碧桃诗昨日已曾做过,弟诗未免草率,温大哥的奇拗之至”吉士忙说:“请教。”如玉将两纸取来。吉士先看如玉的:不须花下忆平阳,锦帐重重斗艳妆,谁种玄都千百树,春风拂面感刘郎。

吉士道:“此桃系老妹丈未至时所栽,何感慨之深也”

如玉道:“去后栽者尚足感人,况其先我而临风索笑者乎人生能见几花开,小弟亦借此作他山之石耳。”吉士称善。又看春才的诗:桃树花开矣,叶多红实繁。

摘多煮烂饭,种好像渔源。

涨大小高屋,春风入笑园。

去年干独看,犹自未婚坤。

吉士笑道:“第一联我解得,第三句却怎说”春才道:“人家都吃桃花粥,我们摘得多了,不好煮饭吃么”吉士道:“第四句想是桃花源故事了。第五、第六句呢”春才道:“你没看见事类赋,所以不晓得桃花水涨之典故。你看,这桃花树不比屋高些么第六句不过是一首千家诗,没甚解说。”吉士道:“这干、坤二字呢”春才道:“前日卞大哥讲的,干者,天也,夫也;坤者,地也,妇也。我去年此时不是还没有娶亲么”吉士道:“果奇拗我们且浮白三杯。”三人打擂台掷色子,饮够多时。

吉士原是饮酒回来的,雪上加霜,未免沉醉,便逃席出来,跑至内书房躲避。卸了上盖衣服,歪在炕床。丫头递上茶来,吉士只喝一口,便叫他去唤巫云来捶腿。却好巫云来寻吉士回话,众丫头带上房门,在外边静候。吉士叫巫云上炕,轻轻捶了一回,又替他满身走滚,导引筋骨。吉士顺手勾他粉颈,问道:“你奶奶们在那里”巫云道:“都跟着老太太在大奶奶房里抹牌。施奶奶叫我来问大爷,明早苏复起身上任,他妈已领他进来磕头辞行过了,奶奶们可要赏他的路费”吉士道:“胡乱赏他二三百银子就是了,又问怎的”伸手摸他胸前。

巫云道:“大爷不要闹了,新年在施奶奶房里与我动手动脚的乱顽,被施奶奶看见了,好不对着我笑,做鬼脸儿羞我。大爷果爱着我,何不明收了奴去年不肯出去,原是恋着大爷的恩典。”吉士道:“我很知道,只是我此时还不便收了。

我今日告诉了施奶奶,我们晚上先叙叙罢。”巫云斜瞅了他一眼,道:“大爷偏爱这样歪厮缠,我看乌奶奶也还是青不青、蓝不蓝的,究竟什么意思”吉士道:“你不晓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