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开封府,是中原第一有名的大郡,燕王添设三万雄兵,命新宁伯谭忠为都督,徐安为都阃,刘保为副将,华聚
为参将,游击、守备、千总共三十余员。谭忠又有家将二名,一阎细狼,一张黑胖驴,是招附的盐徒。其文官布政司姓
蹇,名谔,乃吏部尚书蹇义之子。守道吴濊,是学士吴溥之弟。按察司郭资,原系北平参议,降燕。巡道胡俨,原系桐
城县令,建文行取至京迎附燕王者。总是贪残害民的叛党。闻得济南起兵,来取中州,羽报日以警亟,文武会齐商议。
那蹇谔诨名蹇风子,动不动严刑酷罚,把人性命当作儿戏,士民畏之如虎,当下先开口道:“朝廷养军千日,用在一朝,
今就在出力的时候,也分不得什么文武,就是我也上阵杀他一两常如有畏刀避箭的,拿他来下入囚牢,请旨发落。”众
官明知蹇谔酒色之徒,故意妆幌子说着大话。谁敢去挺撞半句。谭都督道:“若得文官都肯齐心协力。何愁敌寇。目下
自然是我们武将去冲锋,不消说的。
但敌人素有诡计,各处攻城略地,总是先藏着内应,以致败坏。
而今守城也是难事,不知谁可保得“蹇风子忙应道:”都在我。不拘文武,有不遵令者,即以军法从事。“谭忠
道:”方伯表率百官,孰敢不遵。倘或自己差误,却怎处“要知道蹇风子都是一派奸诈之语,料道没人与他抗衡,有
功归之于己,有罪卸之于人。不期谭忠这句话,竟如劈心一拳,打了个挣,紫着脸皮支吾道:”你属下武弁,真若听我
指麾,焉得有误“
谭忠道:“这容易。”便回顾徐安道:“汝督率游守千把十员,人马六千,紧守城池。凡有举动,皆须禀命方伯而
行。”遂点起二万四千雄兵,令华聚为先锋,刘保为次队,自与家将押后,分作三队而进。各官皆饯别于夷门之外。但
见:旗影分行,鼓声按点。未遇敌,威风赳赳;将临阵,魂胆摇遥刀叉剑戟,争夸日月齐辉,方写旐旌旄,漫逞风云失
色。彼举一觞,则赞大都督,当日元勋成百战;此进一爵,则期诸将士,今朝伟伐树千秋。
谭忠等下马饮了三杯,取道陈留而进。行次瞧水,早有探马飞报,敌兵旦晚便至。先锋华聚不敢擅渡,禀请进止。
谭忠看了地势,谓诸将道:“兵法:立寨须左山陵而右原泽。今处平衍之地,而水亘于前,则宜距水结营,俟敌人半渡
以击之。
但此水湍溜,既无舟楫,彼若欲渡,必走上流。然又恐我返渡河,掩击其后,彼决不敢远涉。今若距水而阵,固是
坚守之道,岂不示之以怯若渡河结营,则强敌在前,横流在后,又进退无据。莫若搭起五座浮桥,各分一半人马,夹
河创立营寨,既可以战,又可以守,我先据险以待,不必迎向前去。“部下齐称都督胜算。于是令华聚、刘保渡水安营,
自与家将距水结寨,隔岸峙立,一呼而应。浮桥处所,仍着将员把守。
安置甫毕,济南王师前锋郭开山、愈如海兵马早到,见燕师立阵严整,愈如海道:“彼众我寡,且俟元帅到来,商
议进敌之策。”郭开山呵呵大笑道:“君何怯也”元帅以我二人勇敢,故令先行交战,若畏首畏尾,岂不贻笑于同列
汝看我先斩他一将,折其锐气。“即纵坐下铁骊马,轮动手中金蘸斧,出阵搦战。时谭忠已经渡河在前营,见敌兵不过
二千,遂下令大开营门,问左右谁能先擒此贼,华聚应声出马,战有二十回合,刘保出阵助战。愈如海令军士射住阵脚,
挺手中枪来取刘保。两对儿如走马灯一般,往往来来,在征尘影里,互逞武艺。
斗有多时,谭忠道:“如此斯文战法,何能取胜。”鞭梢一指,左右各将弁,就掩杀过去,自己援桴而鼓,大张威
势。郭、俞二将纵有三头六臂,如何能敌,只得败下阵去。谭忠在将台擂鼓愈亟,燕军如旋风般卷将过来,都是久在戎
行的,饶有锐气,而又多却数倍,势若山岳震压。王师站立不定,且战且走,退有二十里。幸左营孙翦先来接应,燕师
方敛兵而去。
谭忠胜了一阵,意气扬扬,笑谓诸将道:“敌人今已丧胆,我乘夜去劫他一寨。杀个尽绝,也显得我累世元勋。”
二更以后,马摘铃,人衔枚,直到王师寨前。听鼓声时已交四更,燕兵呐喊一声,拔开鹿角,黑影里杀将入去。真个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