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霸心中好生焦躁,暗道:“我妻子张桂兰的本领,不在人下,何以大人与褚标叔绝不提及她?尽管只说难得,难道我妻子不能前去吗?”却暗暗的发怒起来,再忍不住,就向施公说道:“天霸受大人的恩,虽粉骨碎身,不足报于万一。今褚老叔所献之计,实在妙绝。就是天霸的妻子张桂兰,也是受恩深重,现在这里,虽不能算色艺双绝,也还可勉强一行。今大人与褚老叔绝不一提,天霸却不知什么原故,还是张桂兰不配前去不成吗?”只见施公说道:“天霸,你可不要错怪人。咱可是因你妻子也是朝廷三品命妇,如何能使她去作美人计赚那强盗?所以想来想去,才说难得其人。”褚标也接口说道:“便是老民也是这般想法。而况老民更有一层难处,要教张夫人做老民的女儿,老民如何敢当?所以不敢启齿。今天霸错怪,可不冤屈了老民么?”黄天霸道:“大人言之差矣!天霸所以得有今日,皆大人恩德所致;即天霸之妻,得为三品命妇,亦皆大人所赐。既沫大人恩德,虽赴汤蹈火,又何敢辞?而况前者捉拿毛如虎,天霸之妻及关夫人,同授美人计策。难道关夫人现有身孕,不便前往,天霸之妻,却不能独行么?至于褚老叔所言,不敢使天霸之妻作自己的亲女,天霸却更有所不解。张氏之父,与褚老叔系结拜兄弟,褚老叔的年纪,又比咱岳父大,张氏既能为咱岳父之女,又何独不能为褚老叔之女呢?”
施公听了说道:“既如此说,黄贤弟是千愿万愿的了。但不知夫人可愿前去么?”天霸道:“张桂兰虽是女流,也知大义,敢保是一定愿意的。”施公道:“难得你夫妻好义急公,倒是本部堂与褚老叔见识不广了。今既如此,就烦褚老英雄率领张桂兰前去一走。”褚标道:“还要使贺人杰同往一回。”施公道:“你老英雄实在想得周到,贺人杰为黄夫人之子,即为老英雄之外孙。又况武艺才貌,个个精强,岂但双绝,实成为三绝了!有此三绝,还伯那水龙窝的强盗不堕在手内吗?”说罢大笑。褚标又道:“那八蜡庙卖艺,可请金贤弟同王、郭二位,一同前去,彼此可以商量。留计贤侄在家中保护,其余皆烦同行。”大家欣然允诺,当日退出。黄天霸又向张桂兰说知,张桂兰亦欣然答应。贺人杰更是欢喜无限,因向褚标与张桂兰说道:“咱自今日起,便要改口喊褚老爷子做公公,婶娘做母亲了。就是婶娘,也要改口,唤褚老爷子叫爹爹。咱叔父还要改口,唤褚老爷子叫岳父。”说得四人通笑了一回。到了次日,大家陆续起程,望海州招贤镇而去。
先说金大力、王殿臣、郭起凤三人,改扮了卖艺的模样,各拿兵刃棍棒,到了招贤镇,却好是三月二十八。三人便找了客寓,暂宿一宵。次日即持了器械,前往八蜡庙去,果然见庙内热闹非常。进庙来顽耍,只看见锣鼓喧闹,人声腾沸,好不拥挤。金大力等三人,在庙内拣了一块空地,将器械排在地上,席地少坐一刻,便站起来,说了两句走江湖的话。然后金大力拿了一根齐眉棍,向着众人说道:“咱姓金名唤老大。咱这两个伙计,一叫张三,一叫李四。咱三人向来保镖为业。现因由山东下来,走到贵地,脱了盘费,因此卖两拳,向诸位爷台们,叨光借些盘费。自古道:‘帮衬帮衬’,咱就此耍一套起来。”金大力就用齐眉棍,左旋右舞,耍了一回。王殿臣、郭起凤也耍了二套。未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308回 张桂兰被劫八蜡庙 老褚标追探水龙窝
话说金大力、王殿臣、郭起凤在八蜡庙耍了一日拳棍,并无动静。次日又来,仍然如是。一连三日,总未见强人的踪迹。三人私相计议道:“我等已来了三日,并没见什么水龙窝的强人。也许要来,说不得明日再去一趟。”于是三人即到街上各客店内寻访。才走了两条街,已见李昆走来。金大力瞥眼看见,赶着上前,唤住李昆,问明住处,并问褚标曾否到来?
李昆回道:“全来了,只待行事。”金大力又将这三日情形,告知李昆。彼此立谈了一刻,即同往褚标寓内又说明原委。褚标道:“且过了明日,再作计议。”大家散去,各回客店不提。
到了次日,金大力三人自不必说,仍往八蜡庙卖拳。褚标一早起来,即令张桂兰改扮。大家改扮齐全,实系一色乡民打扮,各藏了兵刃暗器,一起出了店门。张桂兰前引,褚标手挽贺人杰,跟随在后,直往八蜡庙而来。进得庙来,果然热闹非常,游人丛集。他们三人先在庙内各处看了一回,然后偏向人多处走去。瞥见金大力等,仍在那里耍枪弄棍,说个不了,看的人也团团的围了一大圈。褚标等也在那里站了一会,复又向庙内各处游玩。刚走到正殿东角门外,正欲进门,只见角门里迎面走出两个大汉。褚标瞥眼一看,那两个大汉,一穿大红绣花直裰,一穿玄色洒花直裰,头戴巍冠,脚登薄底快靴,状貌狰狞,形容凶恶。知道不是正路,便暗暗的与张桂兰递了消息。张桂兰会意,故意挽了贺人杰,向那两个大汉迎上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