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役答应,随将王李氏拖翻在地,将夹棍在腿上夹起,两旁将绳子收起。只见李氏大声哭道:“小妇人实被冤枉!”施公便命松了,道:“本部堂明日再开棺复验,那时给尔个凭据。验出伤来,看尔尚有何说,尔敢具开棺请验的甘结么?”李氏道:“小妇人甘愿具结。但有一件,如验不出伤来,大人又将何以对小妇人丈夫呀?”施公道:“若验不出,本部堂自行参处,给尔请予旌表何如?”李氏道:“既如此,小妇人情甘具结便了。”施公便命具上了甘结,着即仍然收监。一面传谕知县,预备搭盖尸厂。另传著名老手仵作一名,明早随往柏树岭,开棺复验。吩咐已毕,施公回辕。
次日,知县早将原被人证,及书差、仵作等人,在柏树岭旁伺候。施公亦出城五六里,便至柏树岭,早见尸厂搭盖齐全。
施公下了轿,升堂公案。知县参见已毕。便命尸母王陆氏、尸妻王李氏,率领地甲、书差、仵作人等前去伐基,现出尸墓。
仵作用斧子将棺盖砍开,把尸身翻出。先由原验仵作,周身复验,喝报仍无伤痕。施公又命另带著名老手仵作复验,据报:由上至下,周身验到,委系因病而死,实无致命之处。施公闻报,便离公座,与知县亲临检地,也看不出何处有伤,但只见尸身肉烂皮腐而已。施公看过,心中好不难受,只好命他盖棺,道:“再作计议。本部堂准备自行参处,给李氏旌表便了。”
正自暗想,命人封棺。忽从身边,陡起一阵狂风,吹得各人毛骨皆惊,两目皆难开展。施公颇为诧异,暗自说道:“本部堂为尔有冤,特来开棺检验,争奈毫无伤痕。若果致命部位实系难验,尔今夜再去本部堂那里托梦,明白指诉,以便本部堂作主。”于是便命人先行盖棺,加了封条,并派地方妥为看守。
王李氏仍然收监。吩咐已毕,便命回辕。毕竟如何验出,且看下回分解。
第270回 淫女狠心冤魂不散 奸夫毒手弱女何辜
话说施公开棺验毕,然后打道回辕。施公回到行辕,左思右想,实在忧闷,只得暂且丢开,有什么动静,等到夜间,再作计较。这夜施公才睡了一会,便觉得自己到了柏树岭,四旁无人,只有尸身睡在棺内。可怪那尸身,见了施公到跟前,便由棺内爬起来,望着施公磕了一个头,嘴里说了许多话,只是不解。后来又站起来,满头仍是血汗;又用手指指头顶,忽然用手一招,从旁来了个小女孩子。只见那女孩子望着施公也磕了个头,站起来,也用手指指腹上,又指指心口。倏忽间女孩子已经不见了,那尸身仍在棺内。施公醒来,重复详解,明日再作主意。
到次日,将那个著名老仵作金标叫来,望他说道:“本部堂昨夜梦城隍神示兆,说王开槐实是中伤致命。尔亦明知其情,有意蒙混。本部堂定将尔照知情不报,得贿卖放例,加一等从重治罪。”那金标正欲辩自,施公不由他分说,忙喝道:“毋许多言,速速前去!若三日验出,本部堂重重有赏。”金标不敢再说,且先行回去,与老婆商量商量,有何不可。
一会子到了家中,他老婆便问道:“施大人传你去,究为何事?”金标听说,便将以上的话,说了一大遍。只见他老婆说道:“你说死者周身无伤,你曾细细检验么?”金标道:“那一处不曾验过。”他老婆道:“头顶上果曾验过么?”这句话把金标提醒了,忙道:“只有头顶未曾验过。”也是冤魂未散,合该金标的老婆,要在施公手上犯案——你道金标老婆,为何犯案呢?他本来姓花,名玉容,他前夫是个读而未成,家中又苦。后来他看上一个公门中人,与他通奸。花玉容就瞒了这个公门中人,将前夫害死,跟了他。后来那公门中人不到一年死了,他才嫁了金标为妻。此是前话表过。且说金标听了老婆花玉容的话,次日便去施公那里,悄悄告诉。施公便道:“你前日坚说不知,现在怎么可得知道?”金标说:“乃小的妻子向小的问,头顶曾否验过?小的说不曾验到,他就说出这句话来。”
施公听说此话,就疑惑起来:怎么一个妇人就有这等见识?便往下问道:“你妻子姓什么?”金标道:“小的妻子姓花名玉春。”施公听说“花玉春”三字,忽又触起梦中那首诗来,暗想这里有什么岔事?因道:“你妻子见识很好,如明日果能验出伤来,本部堂有赏。尔且退去。”次日,施公又到枯树岭,先验封条,次命李氏之父李卜仁,及李氏同到棺前,跟同开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