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郝素玉回到庄内,暗想道:“我看那姓关的武艺实是扎手,拳法更是出众。今日不亏他松一着,我一定被他擒住;不但性命难保,而且十几年的声名,全行抛弃。他叫我劝哥哥:改邪归正,矢志投诚。原知他是好话,但我如何说得出口?还有一件,明日索战,何辞以对?有何面目见他?不若推病不出,以观动静,再作计议。”一人想了一会,主意已定,便即装起病来。当有丫环禀知郝其鸾去。一夕无话?到了次日,郝其鸾一早起来,就到妹子房内看病。郝素玉困在铺上,听说哥哥进来,故意勉强坐起,先请安了一声。郝其鸾问道:“妹子今日身上觉得哪里不好?”素玉道:“也不觉怎么,只是浑身困惫,头痛得很,心里晃晃的。哥哥不要挂念。想是受了些寒凉,睡一天该就好了。”郝其鸾道:“寒凉固自有的,连日与那姓关的也战辛苦了。且歇息两日再说吧!”郝素玉道:“旁的倒不甚要紧,可是那姓关的今日还是要来,哥哥刀伤尚未全好,谁人与他对敌?”郝其鸾道:“妹子放心,如果他来,为兄的自有主意。”话犹未了,只见庄丁慌慌忙忙跑进来说道:“禀爷得知,外面有个大汉,骑在马上,手提一根铁棍,声称:奉施大人之命,特来擒捉姑娘与爷两个。差不多要杀进庄了。速请爷的示下。”郝其鸾听说,赶即出来,取了兵器,夸上马迎了出去。
刚到庄口,只见金大力已到,坐在马上,口里不住的乱嚷。
郝其鸾一声大喝:“来者是谁?快通名来,咱爷爷不杀无名小卒!”金大力听说,亦大声喝道:“小子听了,咱金大力爷爷是也!特奉大人之命,来捉贱婢郝素玉。尔可唤他出来受缚。”
郝其鸾闻听大怒,将马一拍,手端方天画戟,直向金大力刺去。
大力赶着迎接,将镔铁齐眉棍,用足了劲,往画戟上一挡,说声:“去吧!”郝其鸾的戟,被他拨在一旁,险些儿打在地。郝其鸾暗道:“好家伙!力量真有。不愧为‘金大力’三字。”
正说之间,金大力的铁棍已当头打来。郝其鸾往上挡,两膀用足了劲,好容易才将他铁棍拨开,郝其鸾趁势又刺一戟,金大力仍是架住。你来我往,才战有七八个回合,郝其鸾渐渐抵敌不住,他心中作慌,便架住大力铁棍说道:“咱马上战不过你。
尔敢与咱步战么?倘若步战还是你强,咱情愿与你捆缚,去见大人。”金大力道:“步战你老爷还怕么?”说着跳下马来。郝其鸾才跳下马来,金大力赶着就是一棍。郝其鸾往旁边一纵。
金大力打了个空,复赶着举棍打来。郝其鸾又跳了过去,蹿跳蹦纵,闹个不了,把金大力闹得个跟着打,赶着转,终没一棍打到他身上,只是自己汗流挟背,气喘吁吁。郝其鸾见他力已乏了,与金大力复战起来。欲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
第262回 黄天霸辞别凤凰岭 金大力怒打菊花庄
话说金大力被郝其鸾出其不意刺中一戟,金大力连马都不要了,撒腿就跑,大声嚷道:“咱金老爷,算上了你这小子当了!待咱养好了伤,再来要你的狗命。”一面说,一面跑了个不住。郝其鸾哈哈大笑,说道:“你这狗娘养的,慢跑,咱爷不追你就是了。若要跑死了,明日便不能复战了。”说罢,也自回庄不提。
且说金大力回至客店,也不与人知道,遂悄悄的进了自己房间,拿出刀疮药,在腿上敷了,又用布裹好,躺在那里气闷。
事又凑巧,关小西自从那日放走郝素玉,是夜便害起病来。他却是感冒风寒,因此身发寒热,不能动弹。这也罢了,可怪何路通自从私探菊花庄,在水里闹了一夜,被苇叶将脸上割破,又兼跌入陷坑,吊了一夜,不免又受些风寒,因此也病在那里。
李七侯、郭起凤、王殿臣三人要保护施公,不敢稍离左右。施公只急得无法可想。
不说施公在客店暂住,再说黄天霸,当日奉施公之命,同计全、李五前往凤凰岭招亲。洞房花烛,极其热闹。翁婿亦极相契,夫妻是不必说得。招亲三日,天霸便与张七说道:“岳父!今小婿有一事奉禀:只因大人,当小婿临行之时,谆嘱再三,一经姻事办毕,即须前去保护,往淮安上任;叮嘱转请岳父同行。还有褚老叔与朱大哥,也吩咐一齐同去。”张七道:“贤婿保护大人性急,这也是个正理。我女儿亦非不懂道理的;小女今既嫁你,各事自应听你作主了。施大人那里,万一有了岔枝儿,她还可以帮助帮助。我去淮安一层,就照那样说法:等贤婿到了淮安,将各事料理清楚,再来接我。那时我琐碎的事,也可完结,就好一劳永逸,与你久住,免得心接两地。但是明日,还要留你一天,你算是自家人,无甚客气;计老兄与李五兄,二人总是客,我不能不尽尽地主之情,畅畅快快。后日动身便了。”天霸也就答应。一会,张七便招呼厨房预备酒席,明日早晚两顿,菜要丰足。厨子答应下去。张七又叫桂兰将自己应带物件,料理料理,与天霸同行。张七回房安息。二人也回房内。天霸道:“我本意想贤妻随后与岳父同去,岳父反叫你同着我前去,未免叫贤妻有些父女难别了。”张桂兰道:“只是一件,与你同行,路上怪有些不好意思。若再让计、李说句笑话,那可更难受了。”天霸听说,也笑了一阵,于是二人安睡。到了次日,张桂兰就将应带物件,收拾妥当。外面摆出酒席,张七与褚标、朱光祖、计全、李昆、黄天霸五人,又算谢媒,又算饯行,早晚两顿,均是畅饮高谈,极其快乐。席间,朱光祖望着黄天霸等说道:“见着大人,代为先言,就说一经事毕,即便前来。”大家欢呼痛饮,直到二更将近,方才散席。众人回房,一夜无话。次日天明,大家都已起身,将行囊等件,捆缚停当。庄丁装上驮车,各人暗藏兵器,扎束妥当,又向张七告别。张七一一答礼。末后张桂兰拜辞。张七又勉励了几句“夫唱妇随”的话。张桂兰口中答应,眼眶却流下许多泪来。张七见这光景,也不免依依不舍,终究是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只得忍着泪,送至下山。看看众人与女儿、女婿上了马,张七方才回去。黄天霸等下了山,走了一日。褚标、朱光祖二人,先分了路,各自回去。黄天霸夫妇及计全、李昆四人,还有两个庄丁,直向淮南的这条路而来,暂且不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