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得胜在禁中焚香诵经,一祝云:“愿黄堂功业绵绵,明伸胜的苦屈冤情”;二祝云:“愿吾儿学书有进”;三祝云:“愿皇天保佑我出监,夫妇偕老”。包公听了自思:此事果然冤屈。
又唤张千拘原告客人宋乔来审:“你一路来可在何处住否?”
乔答道:“小人只在沈丘县曹德克家宿一晚。”包公听了此言退堂。
次日,自扮南京客商,径往沈丘县投曹德克家安歇,托买毡套,凡遇酒店进去饮酒。已经数月,忽一日,同德克到景宁桥买套,又遇店吃酒,遇着二人亦在店中饮酒,那二人见德克来,与他拱手动问:“这客官何州人氏?”德克答道:“南京人氏。”二人遂与德克笑道:“如今赵国桢、孙元吉获利千金。”
德克道:“莫非得了天财?”那二人道:“他二人去开封府做买卖,半月间,捡银若干。就在省城置家,买田数顷,有如此造化。”包公听了心想:宋乔事必是这二贼了,遂与德克回家。
问及方才二人姓什名谁,德克道:“一个唤作赵志道,一个唤作鲁大郎。”包公记了名字。次日,唤张千收拾行李回府,复令赵虎带数十匹花绫绵缎,径往省城借问赵家去卖。赵虎人其家,国桢起身问:“客人何处?”赵虎道:“杭州人,名松乔。”
桢遂拿五匹缎来看,问:“这缎要多少价?”松乔道:“五匹缎要银十八两。”桢遂将银锭三个,计十二两与讫。元吉见国桢买了,亦引松到家,仍买五匹,给六锭银十二两与之。赵虎得了此银,忙奔回府报知。包公将数锭银吩咐库吏藏在匣中,与别锭银同放在内,唤张千拘宋乔来审。乔至厅跪下,包公将匣内银与乔看,乔亦认得数锭云:“小的不瞒老爷说,江西银子青丝出火,匣内只有这几锭是小人的。望老爷做主,万死不忘。”包公唤张千将乔收监。急唤张龙、李万往省城捉拿赵国桢、孙元吉。又差赵虎往沈丘县拘赵志道、鲁大郎。至第三日,四人俱赴厅前跪下,包公大怒道:“赵国桢、孙元吉,你这两贼全不怕我,黑夜劫财,坑陷龚胜,是何道理?罪该万死,好好招来!”孙、赵二人初不肯招认,包公即唤志道、大郎道:“你说半月获利之事,今日敢不直诉!”那二人只得直言其情。
桢与元吉俯首无词,从直招供。包公令李万将长枷枷起,捆打四十;唤出宋乔,即给二家家产与乔;发出龚胜,赏银回家务业;又发放赵、鲁二人回去;吩咐押赵国桢、孙元吉到法场斩首。自此民皆安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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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则阴沟贼
话说河南开封府阳武县有一人,姓叶名广,娶妻全氏,生得貌似西施,聪明乖巧,居住村僻处,正屋一间,少有邻舍。
家中以织席为生,妻勤纺绩,仅可度活。一日,叶广将所余银只有数两之数,留一两五钱在家,与妻作食用及纺绩之资,更有二两五钱往西京做些小买卖营生。
次年,近村有一人姓吴名应者,年近二八,生得容貌俊秀,未娶妻室,偶经其处,窥见全氏,就有眷恋之心。遂即打问近邻,知其来历,陡然思忖一计,即讨纸写伪信一封,入全氏家向前施礼道:“小生姓吴名应,去年在西京与尊嫂丈夫相会,交情甚厚。昨日回家,承寄书信一封在此,吩咐自后尊嫂家或缺用,某当一任包足,候兄回日自有区处,不劳尊嫂忧心。”
全氏见吴应生得俊秀,言语诚实,又闻丈夫托其周济,心便喜悦,笑容满面,两下各自眉来眼去,情不能忍,遂各向前搂抱,闭户同衾。自此以后,全氏住在村僻,无人管此闲事,就如夫妻一般,并无阻碍。
不觉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叶广在西京经营九载,趁得白银一十六两,自思家中妻单儿小,遂即收拾回程。在路晓行夜住,不消几日到家,已是三更时分。叶广自思:住屋一间,门壁浅薄,恐有小人暗算,不敢将银拿进家中,预将其银藏在舍旁通水阴沟内:方来叫门。是时其妻正与吴应歇宿,忽听丈夫叫门之声,即忙起来开门,放丈夫进来。吴应惊得魂飞天外,躲在门后,候开了门潜躲在外。全氏收拾酒饭与丈夫吃,略叙久别之情。食毕,收拾上床歇宿。全氏问道:“我夫出外经商,九载不归,家中极其劳苦,不知可趁得些银两否?”叶广道:“银有一十六两,我因家中门壁浅薄,恐有小人暗算,未敢带入家来,藏在舍旁通水阴沟内。”全氏听了大惊道:“我夫既有这许多银回来,可速起来收藏在家无妨。不可藏于他处,恐有知者取去。”叶广依妻所言,忙起出外寻取。不防吴应只在舍旁窃听叶广夫妻语言,听说藏银在彼,急忙先盗去。叶广寻银不见,因与全氏大闹,遂以前情具状赴包公案前陈告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