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今休要这等。”说罢推席而起。走出门,正遇吴十二冒雪回来,见韩满就欲留住。韩满道:“今日有事,不得与兄长叙话。”
径辞而去。吴十二入见谢氏问:“韩故人来家,如何不留待之?”
谢氏怒道:“你结识的好朋友,知你不在家故来相约,妾以其往日好意,备酒待之,反将言语戏妾。被我叱几句,没意思走去,问他则甚?”吴十二半信半疑,不敢出门。过了数日,雪霁天晴,韩满入城来,恰遇吴友在街头过来。韩满近前邀入店中饮酒,满乃道:“兄之尊嫂是个不良之妇,从今与兄不能相会于家,恐遭人有嫌疑之诮。”吴十二道:“贤弟何出此言?就是嫂有不周之言,当看我往日情分,休要见外。”韩满道:“兄长门户自宜谨密,只此一言,余无所嘱。”饮罢,各散而去。次年春,韩满有舅吴兰在苏州贩货,有书来约他,满要去,欲见吴十二相辞,不遇径行,比及吴友知之,已离家四日矣。
吴十二有家人汪吉,人才出众,言语捷利,谢氏爱他,与之通奸,情意甚密。一日,吴十二着汪吉同往河口收讨帐目,汪吉因恋谢氏之故,推不肯去,被吴十二痛责一番,只得准备行李,临起身,入房中见谢氏商议其事。谢氏道:“但只要你有计较谋害了他,回来我自有主张。”汪吉欢喜领诺,同主人离家。在路行了数日,来到九江镇,向往日相识李艄讨船,渡过黑龙潭,靠晚泊船龙王庙前,买香纸做了神福,汪吉于船上小心服侍,吴十二饮得甚醉,李艄亦去休息。半夜时,吴十二要起来小便,汪吉扶出船头,乘他宿酒未醒,一声响,推落在江中。故意惊叫道:“主人落水!”比及李艄起来看时,那江水深不见底,又是夜里,如何救得!挨到天明,汪吉对李艄道:“没奈何,只得回去报知。”李艄心中生疑,吴某死必不明,撑回渡船自去。汪吉忙走回家,见谢氏,密道其事。谢氏大喜,虚设下灵席,日夜与汪吉饮酒取乐,邻里颇有知者,隐而不言。
再说韩满,因暮春时景,偶出镇口闲行,正过临江亭,远远望见吴十二来到,韩满认得,连忙近前携住手道:“贤兄因何来此?”吴十二形容枯槁,皱了双眉,对韩满道:“自贤弟别后,一向思慕,今有一事相托,万望勿阻。”韩满道:“前面亭上少坐片时。”遂邀到亭上坐定,乃道:“日前小弟因母舅来书信相约,正待要见兄长一辞,不遇径行,今幸此会面,为何沉闷不乐?”吴十二泣下道:“当日不听贤弟之言,惹下终天之别,一言难尽。”韩满不知其死,乃道:“兄长烈烈丈夫,为何出此言?”吴十二道:“贤弟体谅。自那日相别之后,如此如此”韩满听了,毛骨悚然,抱住吴十二道:“贤兄此言是梦中耶?如果有此事情,必不敢负。且问,当夜落水之时可有人知否?”吴十二道:“镇江口李艄颇知,吾与贤弟幽明之隔,再难会面,今且从此别矣。”道罢,韩满忽身便倒,昏迷半晌方醒。再寻故人,不见所在。连忙转苏州店中见母舅道:“家下有信来催促,特来辞别,回去无事便来。”吴兰挽留不住。待韩满回到乡里访问,吴友已死过六十日矣。韩满备了香纸至灵前哭奠一番。谢氏恨之,不肯出见。
韩满回家,思量要去告状,又没有头绪,复来苏州见母舅,道知故人冤枉之事。吴兰道:“此他人事,又无对证,莫若连累。”韩满笑道:“愚甥与吴友结交,有生死之誓,只因不良嫂在,以此疏阔,近日曾以幽灵托我,岂可负之!”吴兰道:“既如此,即日包大尹往边关赏劳,才回东京,具状申诉,或能伸雪。”满依其言,连夜来东京,清早入府告状。包公审问的实,即差公牌拿得汪吉及谢氏当厅勘问。汪吉、谢氏争辩,不肯招认,究问数日,未能断决。包公思量通奸之弊确有,谋死主人未得证见,他们如何肯招?乃密召韩满问道:“你故人既有所托,曾言当日渡艄是谁?”韩满道:“镇江口李艄也。”
包公次日差黄兴到镇江口拘得李艄来衙,问其情由。李艄道:“某日深夜,落水之后,彼家人叫知,待起来时,救不及矣。”
包公遂取出人犯当厅审究。汪吉见李艄在旁边,便有惧色,不用重刑拷究,只得从直招出。叠成案卷,将汪吉、谢氏押赴法场处斩。给了赏钱与李艄回去。韩满有故人之义,能代申冤枉,访得吴十二有女年十四岁,嫁与韩满之子为妻。将家货器物尽与女儿承其家业,以不负异姓骨肉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