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飞雄见马荣如此应允,自是得意非常,又将王怀,洪亮这干人喊来相见,彼此通名道姓,开怀畅饮,直吃到下午之时,方才席散。马荣道:“贤弟这座营寨,虽是十分雄壮,但不知前后左右,可有小路通行?大凡扎营须要四通八达,方可进退自如。若是一面开兵,三面闭塞,若前队打败,无一退步,岂非是束手待毙?”李飞雄道:“小弟哪里知道什么兵法,横竖有武承嗣等人,暗中布置,只求将官兵打退,弄假成真,那时便功成名就。既是老哥讲究,此时便请去巡视,若有破绽的地方,不妨更改。”说着起身,众人出了后营,四面察看一番,尽是依山带水,颇得地势。惟有左边一座高山,相离有一二里远近,若能在此伏兵,便可以高临下。随即问道:“这座山头,虽是险固,不知这山后通于何处?”李飞雄道:“山后乃是怀庆府西门大道。我这座大营,依他南门而扎,若非这高山阻隔,也不在此扎立营盘。”马荣巡视已毕,复行看了他粮草所在。天色已晚,李飞雄复命摆酒叙谈,直至二鼓频催,方才安寝。次日早李飞雄请他出战,将自己的马匹兵刃,让他使用。马荣道:“愚兄秉性,贤弟深知。这口佩刀,很好与人对敌,那马上工夫,反不能爽快。”说罢,仍就是随身衣服,出了营门,到战场喊战。
官兵帐里见马荣讨战,众人无不说异,赶着进帐,报与狄公知道。狄公随命乔太前去会敌,说道:“马荣此来,必有消息,汝去只可诈败,看马荣有何话说。”乔太本欲步战,此时惟恐敌营生疑,只得坐马提刀,向阵前而去。马荣见乔太前来,故意喝道:“来者何人,快通名纳命!俺家李大寨主,昨日为汝等杀败,命俺家报仇,不要走,吃我一刀!”说着左手一刀,劈面砍来。乔太见他故作惊人,心下实是好笑,也就举刀迎上,两人一来一往,杀了有二三合,乔太已是只能招架,不能还兵。复又战了数合,拨转马头,落荒而走,马荣高声喝道:“逆贼往哪里走,俺追来也!”当时连蹿带跳,紧紧追来,不下有十数里远近,左右皆是树林,后面贼兵,全行不见。乔太住马笑道:“大哥,你做什么鬼脸,究竟营中怎样?”马荣道:“若不如此,何能使他相信。”当即将敌营的话说了一遍,然后道:“左边高山,可以伏兵,明日如此这般,由西门前进,那时便可一鼓成擒了。”乔太听罢大喜。两人正要回去,远远的贼兵追来,马荣道:“你仍就败走前去,好令众人除疑!”乔太赶即伏在马头,盔斜甲卸,现出败的模样,没命向前逃走。马荣见贼兵已到,高声喊道:“汝等赶速拦阻去路,莫要被这厮逃走!”一声招呼,依旧紧紧的追来,乔太早已打定鞍马越树穿林回转本营,那时贼兵,齐声叫道:“李寨主有令,请将军就此回营。山路崎岖,恐遭敌人的暗计。”马荣见众人如此,反说道:“汝等早来一步,也不至为这厮逃脱。且待明日开兵,再将这厮擒住。”当时同众贼一同回营。见李飞雄早出来迎道:“老哥今日获此胜仗,虽未将敌人擒获,所幸尚未败回。有老哥如此本领,还怕不能取胜么?”马荣也就进入帐中。
李飞雄早已预备下酒席,两人入座畅饮。马荣道:“愚兄到此,疑惑敌营很有能人,谁知今日到场,乃是无能之辈。本营有如此兵马,何不分成四队,将他那座营盘,团团围住,四面杀入,没有一日之久,定可将这狄仁杰擒获,何故在此久久相持,反长了他人志气!”李飞雄见如此言语,乃道:“小弟营中虽有许多兵将,无奈操练未久,皆非能征惯战之将。若能老哥在此缓缓交锋,每日与小弟出营,皆获胜仗,将他几名妙手送了性命,然后四面夹攻,哪怕他逃奔天外!”马荣道:“贤弟此言差矣!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若不趁此锐气,一鼓而下,但凭愚兄一人每日出战,何能必定取胜?若敌营再添了新手,那时又如何说项?兵事宜速不宜迟,且营中旗号,尽以庐陵王为名,若太子在房州得信,带兵前来,前后夹攻,那时将这机关败露,又便如何?成败好丑,在此一举,贤弟幸勿自误。”李飞雄本是个极粗莽的人,见马荣这番言语,不禁鼓舞起来:“大哥所言真是妙计,小弟何敢不依!但前进必须后退,明日一早先命人到京都送信,告知许敬宗大人说,狄仁杰到此,万分难破,现已四面攻打,请他赶紧设法接济,以便在太行山招兵救应;一面须斟酌一人在营看守,恐有敌兵前来冲寨。”马荣道:“贤弟如虑无人,愚兄在营,可万无一失。大队若得胜好极,否则愚兄领队出营,将贤弟接应出来,岂不好么?”李飞雄听罢,当时依计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