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削翠,碧岫堆云。双崖竞秀,欣看虎踞龙蟠;四壁垂青,喜听猿啼鹤唳。苍松古桧,洞门深锁竹窗寒;白雪黄芽,石室重封丹灶冷。参差危阁,时迎水面之风;槎桠疏梅,常映天心之月。正是阶前生意惟存草,槛外光阴如过驹!
三人在洞中从前看了半晌,见里面前后两层大石堂,四面周围回栏曲榭,旁边丹室经阁,石床、石椅、石桌、石凳、石杯、石碗之类,件件俱全;又有许多的奇葩异卉。前堂正面镌着“琼岩洞府”四个大字。城璧道:“此洞幽深清雅,乃吾两人死生成败之地也!”于冰也说甚好,三个人就在石堂内坐下。不换道:“修炼的地方倒有了,只是饮食该何如裁处?”于冰道:“你两人要立志苦修,衣服、饮食都是易办的事。”问城璧道:“你身边还有银子没有?”城壁道:“还有五十多两。”连忙付与于冰。干冰道:“你们在此少坐,我去泰安城内走遭。”两人送出了洞外,于冰步罡踏斗,将脚一顿,踪影全无,两人互相惊叹。到日西时分,两人坐在洞外等候,只听得于冰在洞内叫道:“二位贤弟那里?”两人跑入洞来,见于冰在前层石堂内站着,旁边堆着四十仓石多米,盆罐碗盏,火炉、火刀、火纸每样四五件、十数件不等:还有铁斧四柄,麻绳数百条,又有皮衣、皮裤,皮袜、暖帽、暖鞋,大小有棉单衣亦各有七八件。二人大喜道:“诸物皆不可少,只是皮衣裤太多了。”于冰道:“此洞处至高之处,风力最硬,非碧霞宫可比;此时炎暑时候还不觉冷,一交深秋,只怕二弟就支持不来;再到严冬,又只嫌皮衣裤大少。磨炼至三年后,即可以不用皮衣裤矣!二弟求道过急,我只得格外相从。论理还该随我山行野宿,将皮肤熬炼出来,方无中寒、中暑、中湿之病。柴和水二件,山中自有,用时自去砍取。”二人一齐叩拜道:“大哥用心用情至此,真是天地父母!”于冰扶起道:“只愿二弟始终如一,勿坏念头,愚兄无不玉成。”至此二人轮流砍柴做饭,口谈到极处,采些山花野菜来润补。于冰见他二人向道真诚,不辞艰苦,恐早晚出入遇虫蛇、虎豹、鬼怪、妖魔等类惊伤,随传与护身、逐邪二法。又过了几日,留心细查,见二人没什么走滚坏心处,始将导引真诀传授,然至于不换,传时犹有难色,叮咛教戒至再。两人得此,日夕精进;铅汞少有不调,便诚求细问,于冰即指示一切。一日,于冰向二人道:“昔年吾师教谕,言修行一道,全要积阴功,不专靠宁神炼气。我自出衡山,止成就了朱文炜、林岱,并平师尚诏,功德甚浅。我今再去游行天下。河阳遭叛逆之变,不无落难等人,亦须查访,随便看视猿不邪。你二人在此最妥,我有几句话,要切记在心。虚靖天师曰:不怕念起,只怕觉迟;念起是病,不续是药。并能剪情欲则神全,导筋骨则形全,靖言语则福全;保此三全,则可以入道矣!尔来与二弟讲究元理,已有几分领会,连二弟又更明白些。只要于出纳时循序渐进,不可求效太速,则气行异路,为害不小。务须吸至于根,呼至于蒂,使此气息息棉棉,上下流通,则子母有定向,水火即可立即交会矣。积久结就一胎,便成有道之士。至于你们所行,外功十分之三四,然活筋骨、舒五脏,亦内功之一助。若每天按时行。则始终按时;随便行,则始终随便;如按时行几天,随便又行几天,于己何益?再一间断,则功夫妄用,反不如一心只行内功矣。良言尽此,我此刻就去了。”不换道:“大哥要去,我等何敢阻留,只是回来的日子要说与我们,免得日夕悬望。”于冰指着那边一堆米道:“此米是五十仓石,你们用完时,我即可以来矣。”城璧道:“早知大哥又要离别,倒不如去湖广衡山洞内,与猿不邪一同厮守,岂不又添一个道友?”于冰道:“我当日出家时,有谁与我作伴来?俗言:公修公得,婆修婆得。二位贤弟留恋我,我岂不知是爱我?但出家人第一要割爱,割爱二字不止是声色货利,象你二人今日想我,明日盼我,则道心有所牵引,修为必不能纯一,而道亦终于无成。”说罢动身,两人送出洞门,心上甚是难舍,只是不敢再言。于冰将木剑取出,口诵灵文,在洞门头上画了一道符录。城璧道:“此是何意?”于冰道:“你二人法力浅薄,深山古洞之外,何物无有?吾符虽无甚神奇,除岛洞列仙八部正神外,恐无有敢从吾符下经过者。此后除取柴水二物之外,须要少出洞门,为白龙鱼服困于豫且之鉴。”说着,一步步走去。两人只望的不见了,方才闷闷回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