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风只疑同衾枕,春归依旧成孤寝。爽约不思量,翻言要打郎。 鸳鸯如共耍,玉手何辞打。若再负佳期,还应我打伊。
紫竹遂设誓于书。乔答以《踏莎行》云:
笔锐金针,墨浓螺黛,盟言写就囊儿袋。玉屏一缕兽炉烟,兰房深处深深拜。 芳意无穷,花笺难载,帘前细祝风吹带。两情愿得似提边,一江绿水年年在。
后因复寻旧约,遂得谐缱绻之私。自此两情相得益甚。
蹉跎时景,忽复青阳。其父稍有所闻,遂召乔以紫竹妻焉。紫竹词甚多,不能毕录。犹记一词云:
晨莺不住啼,故唤愁人起。无力晓妆慵,闲弄荷钱水。 欲呼女伴来,斗草花阴里。娇极不成狂,更向屏山倚。
宝镜的是异物,作传者不著下落,何也?
○莫举人
广西莫举人,会试过江都。一宦家有女及笄,往神庙烧香,莫随行至庙。女盥手上香,婢进帨。莫因就水盥手,以所衣盛服拭之。女目婢以帨授莫。莫以为奇遇,候婢出,出袖中金致谢。女怒,令反其金。莫曰:“我欲尔为谢娘子,此何足计!”婢复于女。女恐人知,命谕莫速去,毋招人议。莫曰:“我欲一见娘子。不然,虽死不去。”女无奈,取一簪一帕,令婢持谢莫,曰:“感相公美意。然礼不可见。以此奉答,望绝念,即去。”莫曰:“娘子以此见与,是期我相见也。”女闻悔之,业已与矣。踌躇良久,乃曰:“某日家中修醮事,黄昏时门外送神,我于门首一见可也。余则不可。”婢复告莫,莫喜。至某日晚,女果出见。一揖后,女即转身入内,莫乘闹蓦随其后。女至阁中,将晚,促之出。莫曰:“我既入,则不可出矣。我功名之念亦休矣。尔以簪帕约我来,倘不得相从,有死而已。”抽袜中佩刀欲自刎。女惊,姑留莫,因托疾坐阁中。计事必终露,乃携婢宵遁。宦家失女,大骇。因女已许聘一宦家,至是惧事泄成讼。适家有病婢,遂毒死,诈称女死,殡葬如礼。莫携女归,生二子。后数年,登进士,授江都邻县尹。携妻之任,因谒女父。既久,成厚契。莫迎女父至衙,设宴,酒至夜,呼妻子出拜,前婢亦在。父愕然曰:“尔乃在此乎!此女之不肖,非婿罪也。但前失女时,恐婿家知,已托言病死。自今宜谨密。我亦不敢频往来。任满别迁,我自来会。”遂别去。莫后官至方面。二子俱登仕籍。
书生以衣拭手,何与女子事?目婢授帨,未免有情;簪帕之酬,更贻口实。门首一贝,出于何名?女五内固已耿耿不能忘生矣,特嫩脸不似老作家手段耳。得此无赖书生,步步撒泼,终谐鱼水。令生已有妻,妻又妒妇,此女作何下落?危哉!危哉!何不思之。
○王生
崇宁中,有王生者,贵家之子也,随计至部下。当薄暮,被酒,至延秋坊。过一小宅,有女子甚美,独立于门,徘徊徙倚,若有所待。生方注目,忽有绉骑呵卫而来,下马于此宅。女子亦避去。匆匆遂行,初不暇问其何姓氏也。抵夜归,复过其门,则寂然无人声。循墙而东数十步,有隙地丈余,盖其宅后也。忽自内掷一瓦出,拾视之,有字云:“夜于此相候。”生以墙上剥粉戏书瓦背云:“三更后宜出也。”复掷入焉。因稍退十余步,伺之。少顷,一男子至,周视地上,无所见,微叹而去。既而三鼓,月高雾合,生亦倦睡欲归矣。忽墙门轧然而开,一女子先出,一老妪负笥从后。生遽就之,乃适所见立门首者。熟视生,愕然曰:“非也。”回顾媪,媪亦曰:“非也。”将复入,生劫之曰:“汝为女子,而夜与人期至此。我执汝诣官,丑声一出,辱汝门户。我邂逅遇汝,亦有前缘,不若从我去。”女泣而从之。生携归逆旅,匿小楼中。女自言曹氏,父早丧,独有己一女,母钟爱之,为择所归。女素悦姑之子某,欲嫁之,使乳妪达意于母。母意以某无官,弗从,遂私约相奔。墒下微叹而去者,当是也。生既南宫不利,迁延数月,无归意。其父使人询之,颇知有女子偕处。大怒,促生归,扃之别室。女所赍甚厚,大半为生费,所余与媪坐食垂尽。使人访其母,则以亡女故,抑郁而死久矣。女不得已,与媪谋下汴,访生所在。时生侍父官闽中。女至广陵,资尽不能进,遂隶乐籍,易姓名为苏媛。生游四方,亦不知女安否。数年,自浙中召赴阙,过广陵,女以娼侍宴识生。生亦讶其似女,屡目之。酒半,女奉觞劝,不觉两泪坠酒中。生凄然曰:“汝何以至此?”女以本末告,泪随语零。生亦愧叹流涕。不终席,辞疾而起。密召女,纳为侧室。其后生子,仕至尚书郎,历数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