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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04回穆桂英智擒小将军孟伯昌巧劝杨宗保

孟良、焦赞在穆柯寨放火烧山之后怕被山寨的人桌住,赶紧飞马往回跑,等来到离代州还有七、八里远,正遇上杨宗保带领几十人马在城外巡营放哨。

宗保一见二人一个没戴头盔、一个光着双脚,忙问:“二位叔父从何而来?”

二人说:“从穆柯寨来。”

“二位叔去要降龙木怎么样了?”

孟良说:“贤侄呀,一言难尽!”孟良说话紧皱双眉:“宗保你听听谁是谁非?我二人到了穆柯寨,见到穆桂英这个女贼。他占山为王把喽兵领,我二人先把笑脸赔,提起要降龙木破天门阵,这个黄毛丫头暴跳如雷。他言说和宋将仇深似海,又说道我二人插翅难飞!他不但不给降龙木,还横眉瞪眼把马催,我二人无奈才还手,在山上大战女娥眉。别看穆桂英年龄不大,称得起是盖世的女英魁!不想我二人掉在陷马坑内,喽兵上前把我俩围,丫头举刀要下毒手,我提出你杨家父子有神威。穆桂英一听说杨家将,急忙就把刀撤回,叫人脱下焦赞的战靴扔在地,又摘去我的头上盔,放我二人回报元帅,她要看看你父子有何能为?留下了盔靴做押帐,丫头还把大话吹,说什么杨宗保要到穆柯寨,管叫他连人带马化成灰!正好我遇上侄儿你,来,来,来,快跟我去拿女贼!”

杨宗保听孟良说完,只气得怒从心头起、火自胆边生!连声叫道:“好一个穆桂英,竟敢信口开河、目中无人、眼空似海、如此小看我父子!二位叔父,走,我跟你去穆柯寨!”

@奇@焦赞说:“就咱们这几个人去吗?”

@书@宗保说:“兵不在多而在精!”

@网@孟良说:“对。”

二人带宗保刚要走,宗保又停住马:“呀,二位叔父,我不能去了。我奉父命出来巡哨,按时间该当回去了。如果到时不归,罪该斩首!”

孟良说:“侄儿,你别那么死板。如果杀了丫头、夺回了降龙木,那时头件大功,可将功折罪!就是得不来降龙木,也不用害怕,元帅要怪罪下来,我二人替你承担!你如果不和我们去,我二人一个没盔、一个没靴,有何脸面回城?难道侄儿你怕这个女大王不成吗?”

宗保说:“我父怪罪下来,二位叔父能给我做主,我就跟你们去找他算账!”

二人说:“有时我俩承担,走!”就这样,孟良、焦赞又带宗保返回了穆柯寨。来到近前,杨宗保一看,好一座穆柯寨!这座高山直冲霄汉,抱月相环,崎岖弯崖,真是山连山、山套山,青松翠柏、树木较杂。一层层、一溜溜、一排排、一行行都是些山松、果松、籽松、刺松、马尾松、榆、柳、桑、槐、大叶杨。远看苍松叠翠,近看溪水荡漾。往上看看,卧石如虎,立石如刀,山高而秀雅,水深而澄清,真是山青水秀犹如仙境!

宗保往左看,只见有一小片树林烧成焦炭。孟良笑道:“看来火并没有烧大!”

宗保说:“孟叔叔,你在这儿还放火啦?”

孟良说:“能白叫他们把头盔、战靴扣下吗?临走时我放了一把火,这片树林就是我的功劳!”

宗保又往山上看,高大的寨墙如铜墙铁壁。寨门左右有两棵降龙树,枝叶茂盛直冲云端,上边各有一杆大旗,杏黄色,红火沿,上面金字写的是“替天行道”、“除暴安良”。

宗保在这里正然观看,孟良、焦赞绕到了前边大声喊道:“山上的喽兵听了:快报与穆桂英,叫他把降龙木献出来。如若不献,我们要平山灭寨!”

穆桂英此时正在后山寨的一个小院里休息。报事的喽兵来到小院外报与女兵,又有女兵往里传报小姐。穆桂英听完大怒,心想:“孟良、焦赞这二人真不讲理,被我拿住不杀放走了,可临走时又放火烧山。如不被巡山喽兵及早发现,大火就要烧到我的穆柯寨。本来打算等父亲回山,我再去找他们算帐,不想这两个混帐东西又回来了!更好,省得我再去找他们啦!”穆桂英叫金苹、银苹打开盔甲盒拿出甲袍,顶盔挂甲,罩袍束带,插弓别箭,晃盔盔不歪、抖甲甲不斜,收拾了个头紧、腰紧、脚紧。叫马童带过战马、戴上嚼环、鞴上鞍韂,马肚上带嘎嘣嘣连紧三扣,把马也鞴了个结结实实。马童手牵丝缰递与小姐,桂英接缰在手,扳鞍纫镫,飞身上马。女兵们抬过小姐那口绣绒大刀,姑娘接刀在手挂在得胜钩上,点三百喽罗兵、带着二十名女兵,三声炮响冲出寨门。

山下孟良、焦赞一看穆桂英下山,心里又有点儿害怕了。孟良说:“三弟,我先气气她!”催马闯上前来挡住穆小姐,口叫:“穆桂英,总兵老爷等你多时了!”

姑娘一见孟良,心中又恼又恨:“孟良,你不来,我还正要去找你,如今来到,正中我意,休走看刀!”

孟良大叫:“黄毛丫头,用不着我拿你,有人来拿你!你若不献降龙木,全山一个也别想活,连耗子我全宰啦!”说完拨马就往回跑,高喊:“宗保,快来拿她!”杨宗保迎住穆桂英,勒住战马看分明,要问姑娘的穿戴和长相,有能人给她起了一身百花的名:向日葵花乌云高挽盘龙花的髻,猩猩血染成的红绒花的绳,桂花油梳的头明又亮,戴一支苜蓿化的簪子量登登。柳叶花的眉毛弯又细,葡萄花的眼睛水灵灵,悬胆花的鼻子樱桃花的口,玉米花的银牙口内盛。江南花的宫粉搽满面,苏州花的胭脂涂唇红,元宝花的耳朵灯笼花的坠儿,太阳一照放光明。七星花的娥子盔戴着一顶,脑后飘着两根雉鸡花的翎,胸前搭着两根狐狸花的尾,有碗口粗细摆前胸。护心花的宝镜如明月,黄莲花的丝绦九股拧。两扇花的战裙分左右,密匝匝钉的本是菊花钉。甜瓜花的铜锤捎在马后,蒺藜花的飞抓挂长绳。玉梅花的弯弓刺梅花的箭,金银花的宝剑在鞘中。座下骑的是桃红花的马,八宝花的鞍韂绣万年松。水红中衣金花绣,凤头战靴把葵花镫蹬。杨宗保看罢多一便,腹内辗转暗思凝:“怪不得叔父败在她的手,这个女寨主与众不同!听叔父说她艺高人胆大,在叔父面前来撒疯,扣下靴盔还不算,叫他二人回边城,给我父子把信送,他要回杨家父子兵!既然我来到穆柯寨,到看看她有多大才能?我如胜了女寨主,去回降龙木拿颜荣!如果败在她的刀下,我也十有八九活不成!”想把用枪往前指,叫声:“丫头,快通名!”姑娘勒住桃红马,闪目留神看英雄,只见她芍药花的银盔头上戴,珍珠花两朵素白的缨。柳絮花的白色银叶甲,雪白的征袍上绣团龙。护心花的宝镜明又亮,茄子花的飞抓扣红缨。山丹花的护腕梅花箭,扁豆花的彩带菊花的弓。镫中心九吞一十八扣,结成了一棵万年青!玉簪花的宝剑左肋挎,征裙上钉的是百花钉。座下骑的是白艾虎儿,梨花战杆系红缨,年纪不过二十岁,少年英俊好威风。姑娘看罢暗盘算,心中夸奖这位小英雄,叫来将:“我父母天王叫穆羽,我是他女儿穆桂英。你家住哪州并哪县?姓字名谁块报名!”宗保说:“我家住在火塘寨,爷爷是金刀老令公。佘赛花就是我的奶奶,官居无佞侯是宋王封。我父名叫杨延景,银枪镇守三关城。他是灭辽的兵马大元帅,如今就在代州城。我是他长子杨宗保,在我父帐下为先锋。只为辽邦进犯打战表,要多东京汴梁城,我父领兵来扫北,收复失地战辽兵。打一仗来胜一仗,不想来个老道叫颜荣,在九龙飞虎峪摆下天门阵,除非有降龙木才能避毒把阵攻!因此我父派两员将,孟良和焦赞离边城,穆柯寨来要降龙木,遇上你寨主穆桂英。你不但不献降龙木,还扣盔留靴耍笑宋营!近日我来把你找,良言相劝你注意听:把降龙木交在我的手,我们破阵灭辽拿颜荣。单等鞭敲金镫响,宋军齐唱凯歌声,登门叩拜穆柯寨,再来谢你穆桂英!你如不听我的话,你来看哪,叫你枪下活不成!”听罢宗保一席话,姑娘冷笑声:“狂生,降龙木是姑娘镇山宝,岂能献给你宋营?再说孟良、焦赞太可恨,放火烧山叫人气难平!若不是喽兵发现得早,山寨的男女老少落火坑!既然你来导我高山下,我倒要看看你有何能?如果战胜了姑娘我,降龙木献给你大宋营;你如拜在我刀下,要降龙木犹如把天蹬!”宗保闻听心好恼,催马拧枪奔桂英。宗保银枪如龙摆尾,桂英摆刀似风抖翎;宗保夜叉探海取双目,桂英老君托盘往上迎;宗保长蛇吐芯奔脖颈,桂英二龙戏珠刀法灵;杨宗保扎了一个鹰探爪,穆桂英海底捞月往上崩;杨宗保喜鹊登梅真玄妙,穆桂英叶里藏花分外灵。只杀得刀碰枪、枪碰刀、刀枪乱碰,两匹马八个蹄蹄带风声。姑娘如同玉女下界,宗保好像金童降生。桂英暗夸杨宗保,宗保暗赞穆桂英!桂英想:“忠臣孝子人人敬,我怎能到伤杨门小英雄?可是人有眼来刀无眼,怕一时收不住刀绣绒!”这二人四十个回合没分胜负,孟良、焦赞喊连声:“杨宗保,拿拿拿来绑绑绑,千千万万别放松!”众喽兵也看直了眼,穆瓜在后阵眼珠红,大喊:“姑娘的刀法好,眼看宋将要不行!”孟良一听声了气,催马抡府往上冲。穆瓜一看催战马,摆锤来把孟良迎。孟良说:“你给丫头来叫好,谁胜谁负你可看清?柳条串鱼你瞎了双眼,你们的姑娘败了下风!空口白话喝得什么彩?”穆瓜狂笑来搭声:“分明我们姑娘把上风占,杨宗保就要下马受刑!”孟良说:“丫头跟你沾亲带故?”穆瓜说:“杨宗保跟你是什么宾朋?”

这两个人肝气都太盛了,打就打吧,斗起贫嘴来了!孟良叫:“穆瓜,这丫头是你姐、是你妹、使你姑、是你姨,还是你娘?”

穆瓜也犯上二百五来了,大叫:“孟良,你说得对!她是我姐,是我妹,是我姑,是我姨,是我娘!有这么一位穆天王的千金小姐、梨山圣母的弟子、正大光明的女寨主做姐、妹、姑、姨、娘,不丢人!你给杨宗保这么喝彩,他是你爹啊?”

这一句话可把孟良给气坏了!大叫:“穆瓜,你看斧子!”二人顿时杀在一处。

这时,穆桂英圈马大败。宗保究竟还是年轻无知,不想想穆桂英是不是真败,他撒马就追!

焦赞在一旁倒是看出毛病来了,大喊一声:“宗保,小心丫头的暗算!”

宗保听见了,不过他想:“顶大你也就是放冷箭。我养家的箭法人所共知,哪还怕你放暗箭?”就跃马追来!

穆桂英真是要放冷箭吗?不是!真放出冷箭,她还怕伤了小将呢!现在穆桂英对杨宗保,已经爱上他三分相貌,七分本领,是十分喜爱他,要把他拿到高山上另作打算!她一见杨宗保横枪跃马拼命追来,心里十分高兴。把刀交在左手,右手取出避眼飞抓,马上回身大喊一声:“杨宗保看箭!”她说是放箭,可是飞抓并没出手。杨宗保在马上一愣,准备用枪来拨冷箭,可是并没有,才知道姑娘说谎,感到自己脸上有些难看,又催马紧追。哪知这次穆桂英回头一笑,飞抓出手了。说时迟,那时快,“嗖——叭!”正抓在杨宗保的绊甲丝绦上,给宗保来了一个冷不防!

宗保哎呀一声说:“不好!”

这时,姑娘一用力,把宗保拉下了战马。焦赞在后边看见要跑过来救,早被喽兵一阵乱箭挡住。宗保被人绑上,连人带枪带马压上了穆柯寨。

桂英下令叫喽兵对孟、焦二人要智擒,不要勇战。如果放走了二人,就要割头号令!众喽兵答应,一拥而上包围二将。穆瓜听姑娘说一定要捉拿二将,就带兵边打边退。

孟良、焦赞猛打猛战、以死相拼。因为宗保被捉,如有差错,二人回去无法交代。一见穆瓜带兵后退,二人撒马就追。结果又中了人家的绊马索,连人带马被人捉住,几十名宋军也被杀散了。穆瓜大喜,叫人把孟、焦二将押上山。

再说穆桂英回山以后,摘盔卸甲,换上女儿装束,外套百花斗篷肋佩宝剑又来到前厅。穆瓜这时进厅报与姑娘,说是捉住了孟良、焦赞,把宋军打散了。姑娘听了,叫人把孟、焦押在后山囚房。然后说:“把杨宗保给我押进来!”

喽兵答应,从外边押进来小将杨宗保!喽兵押进来小将关,宗保心里暗打盘算:“天不怨来地不怨,只怨自己的胆如天,光以为丫头放冷箭,不了中计被擒上山。恐怕要丧命难回转,不能帮父帅灭狼烟!”小将被押在厅前站,两旁发威喊声喧,齐喊宋将来下跪,宗保一听把眼瞪圆,“上跪天来下跪地,中跪父母孝为先。我如给女贼来下跪,只怕你丫头不敢担!”喽兵过来就要打,姑娘开口用话拦,众人急忙两旁闪,“按山规办事不许耍蛮!”大小喽兵不敢动,姑娘在上又开言:“那宋将,你被那上山还抖胆,我问你还有何话谈?”宗保说:“真杀实战赢了我,少帅一死也不冤!投机取胜你也不露脸,是杀是剐你快把令传!”姑娘听罢把头点,叫声:“杨家小将官,我有心把你来问斩,我与你二人没仇冤!有私拿来没有私放,来人把他押在后山!”喽兵带走杨宗保,姑娘命令穆瓜巡山。小姐回到后山寨,叫来几位心腹丫环,吃罢茶来用完饭,对八个丫头把心事谈:“我有一件心腹事……”丫环说:“请姑娘对我们说周全。”姑娘说:“我上无兄来下无弟,跟着爹爹占了山。老爹年已过半百,有病在身才让我掌权。我本是黎山圣母大弟子,奉师之命把家还。临行时师父对我讲,嘱咐的话语记心间,她说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女儿家不能总占山。’杨家本是著名的将,宗保是名先锋官。他武艺和相貌都不错,文才大约也不一般!我有心和她成婚配,你们可替我问问小将官。”春梅本是个机灵鬼儿,叫小姐:“您把这事儿交给咱,我替小姐把他的文才考,请姑娘您把心放宽!”八个丫环走了两个,去带宗保到后山。囚房里还剩下孟良和焦赞,二人大声叫丫环,“单单带走杨宗保,你们用的什么鬼机关?”丫环不理两员将,把宗保带到小姐房外边。叫小将坐在椅子上,身上可还用绳拴。宗保说:“带我到此处为何故?”春梅带笑开了言。

春梅问:“你是杨们后代杨宗保吗?”

宗保说:“你既然知道,何必多问!”

春梅说:“带你到此地是有话说。”

宗保说:“那你讲吧!”

春梅说:“少帅,你听了!”巧嘴的丫环把话云,开言有语尊:“将军,你为了要去降龙木,我们姑娘才把你擒。和你们无愁又无恨,故此没杀你们三人。今晚有话把你问,你要仔细来听真:我问你今年又多大?可曾娶妻完过婚?”宗保闻听双眉皱紧:“你管我完婚没完婚,一十七岁我娶的什么亲?”春梅一听把心放稳,带笑又把少帅尊:“有道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失落寸金容易找,光阴一错无处寻。要你解开诗一首:走字头上换红轮,西字下边有一女,救字边上无有文,见字还应加立木,你也亲来她也亲。你若不解诗中意。打着灯笼无处寻!”小丫环拐弯抹角说一遍,杨宗保心理明白了八九分!

宗保听完一声冷笑。春梅忙问:“小将军,我的话你听明白了吗?”

宗保说:“明白了。你们姑娘她‘是要求親’对不对?”

春梅一听:“哎呦,少帅真是三才全占了!”

宗保怎么知道的呢?春梅不是打了几个字谜吗!“走字头上换红轮”,红轮就是日,走字上变换成日,就是“是”字;西字下边加一女,是个“要”字;救字边上去了文,是个“求”字;见字旁边再加上立木,就是个“親”字;合在一起就是“是要求親”四个字!

春梅说:“你既然解开我这四句话,那就更好啦!我们姑娘是穆天王的千金小姐、黎山圣母的大弟子、穆柯寨的女寨主,山前山后、山左山右、大小镇甸和村庄,提起我们穆小姐,没有一个不知道的、没有一个不赞成的!可是当中无人事难成。我打算给你二人做媒,结为夫妻,郎才女貌,两朵鲜花并为一盆。不知少帅你心意如何?”

宗保听完虎目圆翻,口叫丫环:“转告你的姑娘,要杀开刀,要肉张口,皱皱眉头非算英雄好汉!要叫我招亲,比登天还难!我乃令公之孙、三关元帅之子、八千岁的御外甥,怎能与穆柯寨的女山贼结成夫妻?她真是痴心妄想!你告诉她:我不成亲!”

丫环一听,倒退了两步:“呦,杨宗保,我们小姐不是七老八十找不着主儿,就凭我家小姐,文武全才、相貌出众,如果找主儿,用竹竿子扒拉着、挑着、捡着,什么好样的找不着哇!你可要好好想想,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你可别后悔!”

宗保说:“做而不悔、悔而不做,岂能后悔?一定不应,绝对不允!”

春梅一见,只好走进里间屋跟姑娘说:“人家不应。”

姑娘其实已经听见了,也觉得脸上无光,“春梅,他不是不应吗?把他推出去,杀了算啦!”

腊梅过来了:“姑娘先别发火,他不应,有不应之理。你想:人家不是一个黎民百姓,是个公侯王孙,能说我们提,人家就应啦?又在外边五花大绑着,‘应不应?不应活不了!’有一点骨气的人也不能说‘别杀我,我应啦!’姑娘您先消消火气,那个红脸的孟良挺能说,不如把他找来劝劝杨宗保。如果应了,更好!如果还不应,别杀他一人,连那俩花里棒槌一块杀。不知姑娘一下如何?”

桂英听完觉得有道理:“那你就去把孟良给我找来!”

腊梅去不多时,又带来孟良,也是绳捆锁绑地推进了姑娘的房中。姑娘叫丫环搬过一把椅子,叫孟良坐下。

孟良说:“穆桂英,你今晚先把我侄儿带来,有把我押来,不知你们为了何事?”

姑娘真有点儿不好意思出口。春梅、腊梅过来说:“你和那个杨宗保是什么关系呀?”

孟良说:“我和他父亲是八拜结交的生死兄弟,宗保是我大侄子。套个近乎说,也如同是我儿子。丫环,你问这干什么?”

丫环说:“实话对你讲,我们姑娘也不想久居穆柯寨,打算把终身大事许配给少帅,可是他推辞不允。姑娘一起要杀他,是我们姐妹几个给讲了个人情,想托你说服少元帅,叫他应亲!”

孟良一听,心里可乐坏了!可脸上还不能带出来:“哎呀,穆小姐,这件事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和我说的?还叫丫环来讲,拐这个弯干什么?用不着!小姐,你可别恨宗保不应,你想想,就凭姑娘这么大本领,你能不乐意吗?我一听姑娘要许配宗保,我全乐意啦!”

众丫环扑哧一声笑了,穆桂英说:“那么,孟将军你对杨宗保说一下吧!”

孟良说:“行!能给我松开梆绳吗?既然托我办事做媒,没听说还捆着媒人的,这样太不礼貌啦!”

丫环说:“那可不行!你到外屋去如说不服他,你再给他解了绑,你二人一反可怎么办?再委屈你一时吧。”

孟良说:“也行。那我出去见见少帅吧。”

丫环有把孟良押到外屋。方才他们在里屋说话,宗保也有听见的,也有没听见的。丫环搬了一把椅子放在宗保的对面,叫孟良坐下,丫环又退进里屋侧耳细听。

孟良说:“宗保,知道人家为什么把我带来吗?”

宗保说:“不知。”

孟良说:“我告诉你吧,好事全叫咱们爷们儿摊上了!”这位穆小姐看你不错,打算许配你,听说你小子还拿上把了。姑娘叫丫环把我带来,当中无人事不成,像这样的好事你往哪儿去呀?叔父给你为媒做保,你应了吧!”

宗保说:“叔父你怎么糊涂啦?你不知道临阵收妻、罪该万死吗?”

孟良说:“我知道。”

“既然您知道,为什么还来说亲哪?”

“傻孩子,如不应,现在就得死;如应下回营死,不也还多活几天吗?”

“那岂不害了人家穆小姐?”

这些话姑娘在屋里全听见了,暗想:“少帅的心眼还真好!”

又听孟良说:“不应亲,不光杀你,我和你三叔也活不了。难道叫我二人也陪你死不成吗?你应下亲事后,元帅如要杀你,宋营中那么多战将能不管吗?八千岁和寇大人能看着吗?我和焦赞拼着命地也得救你呀!再说,你要赢下这门亲事,小姐能不跟你下山吗?她能不嫌降龙木吗?即便是招亲有罪,姑娘献出镇山宝,你还有功哪,可以将功折罪嘛!如果你不应,你我三人死在穆柯寨事小,没人破天门阵,你父母、你奶奶、八千岁和众将就全完了!”

孟良说服杨宗保穆柯寨招亲收穆桂英,才引出来一段杨六郎要辕门斩子!

欲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