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赏银子,还真有贪财不要命的。迎头走来个马贩子,挺大个,宽肩膀,厚胸脯,胳膊象房模子,大腿象房梁,一脸胡子。他常摆弄牲口,什么样生性烈马,在他手里也能服服贴贻。只见他到战马近前,伸手就要拽缰绳。因缰绳折了一节,他纵身抓住绳头,刚喊“吁”还没喊完呢,白龙马气坏了,心说:干吗,你抓我呀?狗拿耗子,多管闲事。我的主人叫他们绑上了,你还要帮虎吃食?松手吧!“当”一蹄子,正踢在马贩子肋巴扇上,肋骨折了一根。“唉哟,我的,妈呀!”蹲在地上光叫唤了。
此时,战马已到了顺龙大衔,奔天波府跑去。
今天是三月三,是老寿星佘赛花的生目。天刚放亮,杨府的人全穿上新衣服,喜气洋洋,热闹非常。前院杨洪料理,后宅排风照应。寿堂正中摆个一丈来高的寿星人,左右贴对联:“福如东海长流水,寿比南山不老松。”桌案上点着金字蜡烛,条几上蒙着红毯。佘老太君换上衣服,拄着龙头摆杖,坐在寿堂,儿媳们一一过来拜寿。不一会,文武百官也到了。铁鞭王、双王、郑王、高君保等人,由杨宗保领着为太君祝寿。
老杨洪领家人站在府门外正迎接客人,忽见顺龙街一阵大乱。还听有人喊:“马惊了,快躲开!”家人抬头一看,见白马四蹄蹬开,发疯一样,奔杨府而来。杨洪吓坏了:“这是谁家的牲口?快抓住,别伤了人。”话音刚落,白马快到府打了,正巧,从西边走来一乘八台大轿,到杨府门前刚刚停下,惊马到了。因大轿挡住了白马的去路,“当!”马头一撞,把大轿撞了一个底朝天,从轿里“咕噜噜”滚出一个人。白马上去张嘴就咬,抬轿的和杨府家人可吓坏了,一拥齐上,这个抓缰绳、那个拽胜带,又抓鬓毛、又揪尾巴,算把地下那位大人救下了。但见这匹马还是蹄跳咆嚎,硬往府里闯。老杨洪急忙凑到马前拢牲口,白龙驹见着杨洪,立时站住了。它知道到家了,惊劲一过,疲劳过度,站立不稳,“扑通”卧倒在地上。
杨府家人这才松口气:“可把人吓死了,差点出人命!老管家,不知刚才撞了哪府的人?”杨洪过来一瞧,那位大人已被搀起,正拍打身上尘土。谁呀?正是双天官寇准,现在官升为当朝宰相。杨洪忙说:“寇大人受惊了!”“好玄!差点被马踏如泥。这是谁家的牲口?”“不知道呀!我看看。”杨洪过来一看:“这匹马好眼熟啊!”他围着战马转了两圈,擦擦昏花双眼,拍拍马头,仔细观瞧。这马见了杨洪,用嘴巴拱了拱杨洪的前胸。杨洪突然认出来了:“这是六少爷的马。”众家人说:“看准了吗?”“没错。我摆弄它好几年,一摸它,它就撞前胸。战马回来了,郡马定是回府拜寿来了。”老杨洪乐滋滋的一席话刚出口,杨府里顿时欢声一片。尤其老太君,眉开眼笑,仿佛又年轻了十岁。佘赛花老年丧子,八个儿子只剩下一个。杨景镇守边关,她日夜提心吊胆,常被恶梦惊醒。今日六儿回京,举家团聚,哪能不乐?
宗保、宗勉、八姐、九妹、杨排风等人,急忙出府去迎接。老太君也面带喜色,在寿堂等儿子来磕寿头。两边在座的官员,有的也迎出府门外。
张望了半天,连个六郎的影子也没有。宗保说:“怎么还没到呢?”杨洪说:“许是六少爷碰见熟人,这匹马先跑回来了,快叫人去接。”说完,杨光、杨明骑快马,奔出城外。寇准围着这匹马转了又转,看了又看,对杨洪说:“这匹马是远道来的。你看,战马累得浑身是汗。”杨洪说:“六少爷为给太君拜寿,定是连夜赶路,把马累着了。”“怎么还惊了呢?“京城人太多,岔眼了。”“你怎么知道?”“我一看就明白。不信等都马回来,一问便知。”
这时,府里家人杨光、杨明已骑马回府,说没见着杨景影子。众人沉不住气了,连老太君都出来张望。写账的先生合上本子,喝水的宾客放下茶杯,灶上的师傅撂下大勺……
老太君问了问白马回家的情形,皱眉沉思片刻,对寇准说:“寇大人?我六儿的命没了。”说完,老泪纵横,浑身抖动。寇准忙劝说:“这话说得多丧气!”“战马回家,不见人影,六儿一定中途遇害了。”排风接茬了:“祖母奶奶别难过,或许这匹马是从前敌跑回来的。”寇准说:“三关离此道路遥远,什么马能跑回来?从战马回家事看,郡马己离开边关,马和主人分开时辰也不会太长。但不知他是被劫道的抓去,还是病倒路旁?是受伤,还是已被陷害?白马既回来送信,它心里准有数。”太君说:“一个哑巴畜牲,懂得什么?”寇准说:“你别着急,事关重大,等我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