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小飞云崖口上面,就听见“哎哟”一声,焉知晓是智爷被捉。智爷倒是一分好意,瞧见他们得了飞云崖口,自己先挡住大众,容他们上头再得一寨,自己再上去不迟。凭手中这口刀遮前挡后,工夫不小了,虚砍一刀,往上就跑。众人意欲要追,于义不教往上追。智爷这才放心,刚一回头,“噗哧”,“哎哟”,“咕噜噜”。“噗哧”是中于义一镖,“哎哟”是嚷了一声,“咕噜噜”是滚下山来。智爷把双睛一闭,净等着刀枪乱扎乱剁。可怜北侠大众连个影儿也不知,他们自顾往前闯。
就见君山外面火光冲天,杀声振耳,必是蒋四爷外面助阵。前面喽兵挡路,一齐嚷叫:“快把寨主留下!”二百喽兵列开一字长蛇阵,当中有一家寨主,姓廖叫廖方,挡住去路说:“快把寨主留下!牙崩半个‘不’字,休想活命!”丁二爷蹿上,廖方的双锏往下一劈,剑往上一迎,“呛啷”一声,双锏皆折:“淜”的一声,头巾坠地。过了荻子坡,就是龙背陀。二百喽兵,一家寨主,廖圆手中燕翅铛。展南侠并不答话,“呛啷迩啷啷”。“呛啷”,是把铛削折,“镗啷啷”,铛头落地。回头就跑,喽兵四散。
到了前引山,二百喽兵,一家寨主,北侠一露面,寨主回头就跑,喽兵一乱。你道这家是谁?毛保见北侠,焉有不怕之理?过了前引山,到了前引洞,过不去了。二百喽兵,也没有兵器,寨主是赛尉迟祝英。看见前边的山洞极深,非得进洞内不能打开石门。上面是山,下边是洞,上边拿石头垒起一堵墙来,若有人奔洞,二百喽兵拿石头乱打,一人一块,就是二百块。越近石头越大,故此谁也不能向前。几个人过去,几个人都跑回来了,多少身上还带点伤儿。这回是北侠往前,喽兵不但不打,还是乱嚷乱跑。北侠蹿入洞中开门。
你道什么缘故?是蒋四爷办理外头之事,大人上了武昌府,二爷、先生保护,带了大爷、三爷上了晨起望。十五晚间约会合村老叟、顽童、中年汉,由旱路而来。卢、徐、蒋、焦、孟、史、路、鲁,大众乘三只船,在连云峰下坎等候。见了两支信火,不见三枝,叫大众嚷喝:“天兵天将到了,四面八方攻破君山了!”就在山外放起一把火来,满山遍野烈火飞腾。借着火光,徐庆独自一人拿着一口刀,自爬上山去。常言一句:“不巧不成书。”要没徐庆,这山万万闯不出来。三爷到了上面,看见祝英,抽后就是一刀,幸而祝英一闪躲过,吓的撒腿就跑。徐庆并不追赶,为的是瞧看下面大众,上边问道:“你们可拿了钟雄?”大众告诉:“已然拿获了,山下见罢。”众人出洞,蒋四爷迎住,暂且不表。
单提的是北侠,抢上了飞云崖口。武国北一拉武国南退下,找了个避净所在,说:“哥哥,大势不在了,咱们疾速护夫人逃难罢。”武国南打算是一番好意,连连点头,到于后面求见夫人。婆子带将进去,来见夫人。见了夫人,双膝点地说:“夫人,大事不好了!我家寨主教他们盗出君山,天兵天将杀将进来,玉石皆焚。夫人,早作准备才好。”姜氏夫人一听,眼含痛泪说:“早知道寨主的祸不远矣,苦劝不听。我活着是君山人,死了是君山鬼,我是万不能出山。”武国南说:“夫人不出君山,可以使得。我们把公子、小姐保将出去,若是有祸患,日后倒有报仇之人。”夫人无奈,说:“你们倒是一番的美意。”就叫婆子、丫鬟与公子、小姐多穿几件衣服,打点细软金珠,包裹停当。这一逃难,就有性命之忧,且听下回分解。
第三十九回逃难遇难亲姐弟起誓应誓同胞人
诗曰:养身不亚似生身,寨主何曾负仆人?
姐弟岂知同遇难,家奴反欲逼成亲。
竟迷暗室怀中宝,几丧明珠掌上珍。
若使未能逢智化,终难重聚乐天伦。
且说武国南、武国北虽系兄弟,是两样心肠。武国北瞧寨主势败,失了小飞云崖口,就知道君山不保,自己会同着哥哥到后寨,劝解着夫人逃难。他们两人全没成过家,这一逃难,教他哥哥就把夫人收了,他把小姐占了,就是为这个主意而来。欲先说出,他怕他哥哥不点头。怪不得智爷与钟太保议论武国北,此人万不可用,如今就应了智爷的言语。见了夫人一说,夫人就把一双儿女交与他们。姑娘那里肯走?总是大了几岁,说:“娘呀!你死在君山,我与你一块死。”姜氏肝胆欲裂,一手拉着钟麟,一手拉着亚男说:“儿哩!女儿!难道说为娘就舍的你们?倘若老天垂念,还有相逢之日。这都是你天伦忠言逆耳,才害的咱们娘们好苦。你们就跟随你武大哥、武二哥逃难去罢。国南、国北,我就把我这一对儿女交与你们了。”国南说:“夫人请放宽心。”说着话,双膝点地,对天盟誓:“过往神祇在上,保着我家公子小姐逃难,如改变心肠,天诛地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