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张良每闲出游,往谷城之东,忽见黄石一片,乃悟曰:“昔圮上老人曾说:‘他日谷城遇黄石一片,即我也。’今日果见黄石,则前日之言应矣。”因俯伏向石而拜,遂建祠以祀之。不说张良导引辟谷,修真养性。却说单于因帝以美人计哄诱出围,遂纠合大势人马,侵扰边庭,抢掳郡县,屡有飞报奏帝,帝甚患之。刘敬进言曰:“陛下初定天下,士卒疲于兵,未可以武服也。冒顿杀父代立,妻群母,以力为威,未可以仁义说也,诚能以适长公主妻之,彼必慕以为阏氏,他日生子,必为太子,冒顿在,固为子婿,冒顿死,则外孙为单于,岂闻外孙与外祖抗礼者哉?”帝曰:“堂堂中国,奄有四海,况兵甲尚强,国势不弱,再无他策以御外敌,乃以我公主而为腥臊犬羊之配,是何道理?使诸侯闻之,不亦耻笑寡人乎?”敬曰:“白登之围,陛下所亲见,况数年以来,与楚七十余战,百姓杀伤者,不知几百万,陛下今为天下之主,当以民命为重,何苦终日兴师动众,以疲天下,则百姓何所望乎?今日请和,虽屈一时,实为天下百姓,且陛下不欲以亲公主妻之,急令人秘密取庶人之女,藏于宫中,假为公主,臣即为使,赍诏奉公主前与讲和,使彼罢兵休争,陛下无北顾之忧,岂不为长远乎?”帝从其言,即令刘赍诏奉假公主前往太原与冒顿讲和。
一日,刘敬到太原,先差人与冒顿答话,备说汉帝以公主为妻,结为婚姻,盟约为亲,誓不相侵,冒顿闻说甚喜,即出城迎接诏书,请刘敬入城,先将公主安歇于公馆,冒顿与敬相见,开读诏曰:五帝相禅而道隆,三王德盛而服远;中外虽殊,咸归正统。兹者冒顿兵入太原,侵扰土士,跋扈罔恭,似非革命。昔者白登之围,误中诡计,今已明章纪过,振赫王师,张皇北伐,欲雪前愤,群臣屡叩阙上言,劝朕讲和,复前日美人之盟,结胡越一家之好,仍封尔为单于王,以长公主配尔为后,永结丝箩,百世不逾。诏书到日.勿违朕命。故兹诏示。
冒顿读诏书,望南叩首拜伏。即差人领胡乐番姬,导引公主入内,置酒款待。自此冒顿遂与汉和亲,皆敬之力也。
却说刘敬和亲毕,回朝见帝,帝大喜,重赏刘敬。敬因言:“秦中新残破,地饶民少,况又北近胡虏,东有六国强族,一旦有变,陛下亦未得高枕而卧也。愿迁徙齐、楚、燕,赵、韩、魏之后,及豪杰名家,开垦肥田,住居关中,无事以备羌胡,有事可以东证,此强本之术,长久之策。”帝曰:“善!”于是徙六国之后,并诸豪杰十万余口。
是时关中无事,帝每辍朝,宠幸戚姬,又见所生赵王如意,年已渐长,资性聪敏;见太子盈柔弱,欲废之,要立赵王如意为太子。遂与诸大臣商议,群臣皆谏诤,数日不决,时有上大夫周昌执笏上殿,大叫曰:“不可不可!陛下此举,乃取乱之道也!”众人大惊。不知周昌如何谏帝?且看下回分解。
第九十一回陈豨监赵代谋叛
第九十一回陈豨监赵代谋叛
却说帝欲废太子。群臣力诤不能决。周昌执笏上殿,面折廷诤曰:“臣口不能言,然臣已预知不可,陛下欲废太子,臣实决不奉诏:“帝遂大笑,知昌为忠,乃从其言而罢。帝入宫,备将群臣之言,告知戚姬,姬曰:“陛下如肯怜爱如意,不在一时,后日徐徐图之。”帝曰:“爱卿之方是也。”
却说赵代郡守差人飞报,大势番兵抢掳代州,人民逃窜,郡县不能御,若不急为剿捕,恐赵之地亦下能保。一日之间有三五来报。帝急出朝召群臣计议,陈平曰:“当此之时,英、彭各建都梁楚,一时不可遽到。韩信致仕,又无兵权,亦不可用,惟相国豨足智多谋,武勇出众,可堪为将,其余不足以御番军也。”帝即召陈豨抚之曰:“朕久于兵马,倦于远行。今番兵侵扰代州,声颇大,特差汝统十万精兵,就将韩信所制兵器,付汝管领征进,代朕一行。汝当用心!征讨成功之后,就封汝为代王。”豨曰:“臣奉陛下诏命,敢不策励前进?但兵马尚少,恐不足以御番兵:”帝曰:“付汝符印,所到之处,如兵马短少,可行文移调取,亦足为用也。”
豨领帝命,即辞帝领兵十万,赴代州征番。因过韩信私宅,豨想:“我平日受韩信恩德,又蒙指教兵法,至今不能忘,我就一见,以求良策。”随将兵驻扎城外,遂领数十从人,来见韩信。各施礼毕。豨曰:“臣奉帝命,领兵前往代州征番。仰公之盛德,敬来一见,欲求良策,以为破番之计。”信就留豨小饮数杯,以手相挈,避退左右。因长叹曰:”今君征番成功之后,与我破楚孰为大小?”豨曰:“破番之功,一小国耳;破楚之功,乃万世之功也。岂敢论大小哉?”信曰:“我以如此大功,一旦废置不用;君若破番奏凯,朝为王公,暮则匹夫,就如我今日样子也!”豨曰:“必如尊公,有何指示?”信曰:“君所居,天下兵精之处也,况君又为主上亲信之幸臣也,人言君叛,主上决不信;若有传报叠至,主上必怒,而就往征之,我却为君从中起两势夹攻,天下可图也。乘此可为之时,不可自夫!”豨曰:“谨奉尊公之教。”二人相别议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