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朝歌城来了一个大汉,身高数丈,力能陆地行舟,顿餐只牛,用一根排扒木。姓邬,名文化,揭招贤榜投军。朝廷差官送邬文化至孟津营听用。来至辕门,左右报与袁洪。袁洪命:“令来。”邬文化同差官至中军,见礼毕,通名站立。袁洪见邬文化一表非俗,恍似金刚一般,撑在半天里,果是惊人。袁洪曰:“将军此来,必怀妙策。今将何计以退周兵?”邬文化曰:“末将乃一勇鄙夫,奉圣旨赍送元帅帐下调用,听凭指挥。”袁洪大喜:“将军此来,必定首建大功,何愁姜尚不授首也!”邬文化次日清晨上帐领令,出营搦战,倒拖排扒木,行至周营,大呼曰:“传与反叛姜尚,早至辕门洗颈受戮!”话说子牙在中军帐,猛听战鼓声响,抬头观看,见一大汉竖在半天里,惊问众将曰:“哪里来了一个大汉子?”众人齐来观看,果是好个大汉子,众皆大惊。正欲寻问,只见军政官报入中军来:“有一大汉,口出大言,请令定夺。”有龙须虎出曰:“弟子愿往。”子牙许之,吩咐曰:“你须仔细!”龙须虎领令出营来。邬文化低头往下一看,大笑不止:“哪里来了一个虾精?”龙须虎抬头看邬文化,怎生凶恶,但见有诗为证,诗曰:
身高数丈体榔头,口似窑门两眼抠。
丈二苍须如散线,尺三草履似行舟。
生成大力排山岳,食尽全牛赛虎彪。
陆地行舟人罕见,蟠龙岭上火光愁。
邬文化大呼曰:“周营中来的是个什麽东西?”龙须虎大怒,骂曰:“好匹夫!把吾当作什麽东西!吾乃姜元帅第二门徒龙须虎是也。”邬文化笑曰:“你是一个畜生,全无一些人相,难道也是姜尚门徒!”龙须虎曰:“村匹夫快通名来,杀你也好上功劳簿。”邬文化骂曰:“不识好歹孽畜!吾乃纣王御前袁元帅麾下威武大将军邬文化是也。你快回去,叫姜尚来受死,饶你一命。”龙须虎大怒,骂曰:“今奉令特来擒你,尚敢多言!”发手一石打来,邬文化一排扒木打下来,龙须虎闪过,其钉打入土有三四尺深,急自拽起钉扒来,倒被龙须虎夹大腿连腰上打了七八石头;再转身,又打了五六石头;只打得是下三路。邬文化身大,转身不活,不上一个时辰,被龙须虎连腿带腰打了七八十下,打得邬文化疼痛难当,倒拖着排扒木往正东上走了。龙须虎得胜回营,来见子牙,备言其事。众将俱以为大而无用,子牙也不深究所以,彼此相安不察。
且说邬文化败走二十里,坐在一山崖上,擦腿摸腰,有一个时辰,乃缓缓来至辕门。左右报入中军曰:“启元帅:邬文化在辕门等令。”袁洪吩咐:“令来。”邬文化来至帐前,参谒袁洪。袁洪责之曰:“你今初会战,便自失利,挫动锋锐,如何不自小心!”邬文化曰:“元帅放心,末将今夜劫营,管教他片甲不存,上报朝廷,下泄吾恨。”袁洪曰:“你今夜劫营,吾当助尔。”邬文化收拾打点,今夜去劫周营。此是子牙军士有难,故有此失。正是:
一时不察军情事,断送无辜填孟津。
话说子牙不意邬文化今夜劫营。将至二更时分,成汤营里一声炮响,喊声齐起,邬文化当头,撞进辕门。那是黑夜,谁人抵敌。冲开七层鹿角,撞翻四方木栅、挡牌,邬文化把排扒木只是横扫两边。也是周营军士有难,可怜被他冲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六十万人马在中军呼兄唤弟,觅子寻爷。又有袁洪协同,黑夜中袁洪放出妖气,笼罩住营中,惊动多少大小将官。子牙听得大汉劫营,急上了四不相,手执杏黄旗,护定身子,只听得杀声大震,心下着忙。又见大汉二目如两盏红灯,众门人各不相顾,只杀得孟津血水成渠。有诗为证,诗曰:
姜帅提兵会列侯,袁洪赌智未能休。
朝歌遣将能摧敌,周寨无谋是自蹂。
军士有灾皆在劫,元戎遇难更何尤。
可惜英雄徒浪死,贤愚无辨丧荒丘。
话说邬文化夤夜劫周营,后有袁洪助战;周将睡熟,被邬文化将排扒木两边乱扫,可怜为国捐躯,名利何在!袁洪骑马,仗妖术冲杀进营,不辨贤愚,尽是些少肩无臂之人,都做了破腹无头之鬼。武王有四贤保驾奔逃;子牙落荒而走;五七门徒借五遁逃去;只是披坚执锐之士,怎免一场大厄!该绝者难逃天数;有生者躲脱灾殃。且说邬文化直冲杀至后营,来到粮草堆跟前。此处乃杨戬守护之所,忽听得大汉劫营,姜元帅失利,杨戬急上马看时,见邬文化来得势头凶,欲要迎敌,又顾粮草,心生一个计,且救眼下之厄。忙止马,念念有词,将一草竖立在手,吹口气,叫声:“变!”化了一个大汉,头撑天,脚踏地。怎见得,有赞为证,赞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