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犹未了,报事的小番报说道:“南船上差下了两员大将,统领着无万的雄兵,把个接天关围得铁桶相似。有此军情,特来报上。”三太子听知道接天关被围,翻身而起,哈里虎说道:“不劳贤太子亲征,容末将提兵下关去罢。”三太子道:“单丝不线,孤掌不鸣,我和你两个同去。”国王放心不下,再三叮嘱,说道:“凡事小心,不可轻敌。”
道犹未了,又有一个报事的小番报说道:“接天关东水门外,有无数的战船,百般攻打,水门上没人把守,恐有疏失,特来报知。”国王听见这一报,吓得抖衣而战,肝胆俱碎,说道:“南兵水陆并进,却怎么处治?”三太子道:“父王一国之主,不可遇事惊慌。你一个惊慌不至紧,恐惊动了国中百姓,人心摇动,士无斗志,将以国与敌乎?”国王道:“非是寡人惊慌,怎奈敌兵压境,须得个备御之方。”三太子道:“孩儿自有良策。国王道:“是个什么良策?”三太子道:“譬如医者,缓则治其本,急则治其标。这如今水门上的南兵,势分而迟,缓之可也;关下的南兵,势合而锐,缓之则有失。”国王道:“兵势固是如此,吾儿怎么处分?”三太子道:“孩儿自有处分。水门上可令水军酋长哈秘赤、副总管沙漠咖两个人,各领海船一百只,把守水门,坚壁不出。南兵师老自毙,此以逸待劳之策也。南兵纵然生出翅来,飞不进我们的水关里面。”国王道:“关外何如?”三太子道:“关外南兵,须则是孩儿和驸马亲自与他决战。仗父王的洪福,凭孩儿的本领,或是生擒他两员,或是杀死他两员。那时节乘得胜之威,席卷长驱,势如破竹。虽水门上诸将,可一鼓而擒也。”道犹未了,一手抽出一根令箭来,一撇两段,说道:“孩儿此行,若输了半分锐气,誓不为人,罪与此箭同科!”番王看见三太子英风凛凛,杀气腾腾,又且调兵遣将,条条井井,心上大悦,说道:“孩儿,你自去罢,凡事小心就是。”哈秘赤、沙漠咖各领了水兵船只,把守水门,坚壁不出。
盘龙三太子同哈驸马开了关门,把些番兵一字儿摆开,飞马出阵。只见南阵上三通鼓响,拥出一个右先锋来,长丈身,大胳膊,回子鼻,铜铃眼,骑一匹五明千里马,使一杆绣凤雁翎刀。这等一个将军,三太子看见,心上也要喝几声采,高叫道:“来者何人?”右先锋说道:“吾乃大明国钦差征西右先锋威武大将军刘荫的便是。你是何人?”三太子嗄嗄的大笑,说道:“吾乃金眼国国王驾下嫡嫡亲亲的盘龙三太子是也。你在我国中一个多月,岂不曾闻着我的大名么?”刘先锋大怒,骂说道:“小番奴!焉敢戏弄于我。你是个什么三太子?敢在我大人长者之前,摇唇鼓舌,笑而无礼!”举起刀来,就是杨柳花飞,一路滚将过去。三太子不慌不忙,摇动了合扇双刀,紧来紧架,慢来慢架。两个人一冲一撞,一高一低,正然杀做在好处。只见南阵上三通鼓响,斜曳里闪出一员大将来,骑一匹流金孤马,使一杆丈八长枪,原来是应袭公子王良,高叫道:“小狗奴!你敢在这里无礼么?”一枪就到。三太子提起刀来,好生一招。又是三个人一来一往,一上一下。
原来刘先锋、王应袭俱有万夫不当之勇,况兼又是两个人成了双,作了对,有照管,有互换,放心大胆,拿定要捉那个番官。盘龙三太子虽是有些武艺,有些胆略,到底是一不敌俩,心上始终有些惧怯,杀来杀去,不觉的闪了一个空。刘先锋趁着这个空,一刀就进,三太子还是溜煞,急忙里扑将过来。饶他扑将过来,早已一刀劈开了个马膊子。王应袭看见劈开了三太子的马,三太子换马,他就跑向前去一鞭,这一鞭正中着三太子左膊上,打得个三太子昏天黑地,不辨东西;那一面唐猊铠甲,粉碎如泥。还喜得是三重细甲,不曾打得十分的穿。三太子一则是坏了马,二则是带了伤,拨转马望本阵而逃。刘先锋和王应袭就是金鹰搏兔,螳螂捕蝉,哪里就肯甘休,一直赶到关下。三太子吃了这一番好赶,也在慌处,心里想道:“到了关边,且待我拿出火箭来,奉承他几箭。”一手摸箭,箭摸一个空;一手摸弓,弓摸一个空。原来换马之时,俱已掉将去了。左一个空,右一个空,把个三太子急得只是暴跳如雷。怎么就急得暴跳如雷?欲待跑进关去,又折了威风;欲待回来厮杀,却又跑得气喘,终是不得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