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明也在背后,心里想说:“你这伤公道的,明日厮杀,今日苦苦的算计于我!你哪里晓得我也算计你哩?”
帖木儿把个宝贝袖着。夫人安排酒来,对歌对酌,酒至半酣,卸了衣服,丢在一边。吃一会酒,耍一路拳;吃一会酒,又舞一会刀;吃一会酒,又使一会枪。
王明看见他衣服丢在一边,早已到袖儿里面捞将来了,竟到宝船。元帅道:“你今日又跌下马来,宝贝往哪里去了?”王明道:“小人出马,指望拿住个番官。哪晓得吸魂钟儿还不曾敲得一下,那番官又有个什么宝母扇儿,拿在手里招一招,就把那两件宝贝都招去了!”元帅道:“可惜去了那两件宝贝!”王明道:“小人不得已,却又跟他进城,指望偷他的扇来。哪晓得他还有一本天书,念动他的真言,宣动他的密咒,那三件宝贝,一霎眼却就在面前。”二位元帅又吃一惊,说道:“此等的一部书,怎么得到他的手?”王明道:“元帅老爷宽怀,小的自有处置。”
毕竟不知是个什么处置,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王明砍番阵总兵 天师战金毛道长
诗曰:
五月涛声走白沙,沙边石气尽云霞。
峰阴寒积何年雪?瘴雨香生石树花。
独立南荒成绝域,每凭北斗问京华。
王明不尽英雄胆,万古争传汉使槎。
却说二位元帅道:“王明,你有个什么处置?”王明跪着禀说道:“不瞒二位元帅老爷,这个天书小的已是偷得他的来了。”三宝老爷是个内官性儿,一听见说道偷得来了,扑起巴掌来,哈哈的大笑,叫声:“王明我儿,你就是取西洋的头一功了!这如今在哪里?拿来我众人看看。”王明双手递上个天书。
二位元帅,你也看,我也看,看便看了一会,只是不认得上面是个什么字迹,是个什么书句?老爷道:“这个书不认得,怎么是好?”王爷道:“去请天师或是国师,毕竟有个认得的。”道犹未了,可可的国师走过船来。老爷迎着,就讲天书这一段缘故。国师道:“在哪里?见教贫僧一看。”老爷又双手递上去。
国师从头彻尾看了一遍,说道:“阿弥善哉!王明,你好不当家哩!”老爷道:“怎么王明好不当家哩?”国师道:“拿了这书,好不当人子,你要它何用?你怎么干这等不公不法的事!依贫僧所言,快些儿送还他去罢!”王明道:“老爷在上,小的挨虎穴、闯龙门,万死一生,才能够取得他这一本书来,小的又岂肯轻轻的送还他去?”国师道:“书上都是些伤公道的话儿。”王明故意的说道:“小的夜来也听得那番官在念哩,也不见什么苦苦的伤公道。”国师道:“你不信,待贫僧念来你听着。”展开书来,从头儿念了一遍。
念犹未了,只见半空中呼一阵响风来,把那吸魂的钟、追魂的磬、宝母儿扇三件宝贝,一齐的刮将来,一齐的吊在中军帐下。就喜得二位元帅,杏脸桃腮。大小将官,哪个不喝声采?马公公道:“王明我儿,你是取西洋的头一功。咱要你在咱门下做一个干儿子,你意下何如?”王明道:“好便好,只是老公公的尊姓,姓得有些不秀气,不敢奉承。”马公公道:“你怕人骂你做马日的么?假如那个骂驴日的不过,假如那个骂骡子日的不过。”侯公公道:“你在咱们下做个干儿子罢。”王明道:“老公公的尊姓,声音有些不好,不敢奉敢。”侯公公道:“你怕人骂你做山猴子日的么?”洪公公道:“你在咱门下做个干儿子罢。”王明道:“不敢奉承。”洪公公道:“你怎么不肯?又是咱的姓,姓得有些不好么?”王明道:“非干姓事。只是公公无子,教我一个单丝不线,孤掌难鸣。”王公公道:“王明,咱和你同是一姓,你在咱门下做个干儿子罢。”王明道:“也不敢奉承。”王公公道:“你怎么又不肯?敢又是咱没有儿子?有七个儿子,咱有七个儿,数到你是第八。”王明道:“干儿子好做,只是王八难当!”
道犹未了,只见圆眼帖木儿不见了天书,又招了他三件宝贝,却怒从心上起,恶向胆边生。披挂整齐,攀鞍上马,高叫道:“王明,你这个贼!你敢偷我的天书,你敢招我的宝贝!”王明道:“便是我,你敢怎么样儿于我?”帖木儿更不打话,一手掀开了顶上的番盔,一手掀散了头上的卷毛头发,口儿里念上两声,一口吐沫望西一喷,喝一声:“疾!”又喝声:“快!”只见正西上狂风大作,走石飞沙。那石子儿,沙子儿,都望我南阵上刮将来。乱刮将来还不至紧,番阵上又走出二三百只惫懒象来。那些象身如火炭,口似血盆,鼻似卷帘,牙如钢剑,好厉害也!有赋为证。赋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