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明日天早,你也说道鬼,我也说道鬼。国师老爷说道:“怎么只要杀人,致使得这个怨鬼来吵人。”王爷道:“分明是个心不死,以致作祟生灾。”马公道:“莫说是西番人厉害,就是西番的鬼也厉害。”三宝老爷说道:“这个闲话不要讲他,只说是这如今把个什么法儿治就是。”天师道:“我心上终又有些犯疑。”老爷道:“但凭天师就是。”天师道:“贫道自有个处置。”剑头上一道飞符,天上即时掉下一位天将。天师道:“来者何神?”其神应声道:“小神是龙虎玄坛赵元帅。适承天师呼唤,不知有何道令?”天师道:“此中有一个妇人头,到我南军营里作吵,已经三日,不知足何妖术,相烦天将看来。”赵元帅腾云而起,即时回覆道:“这个妇人头,原是本国有这等一个妇人,面貌、身体俱与人无异,只是眼无瞳仁。到夜来撇了身体,其头会飞,飞到哪里,就要害人。专一要吃小娃娃的秽物,小娃娃受了他的妖气,命不能存。到了五更鼓,其头又飞将回来,合在身子上,又是个妇人。”天师道:“这叫做个什么名字?”赵元帅道:“这叫做个尸致鱼。”天师道:“岂有这等的异事!”赵元帅道:“天师是汉朝真人,岂不闻汉武朝有个因墀国使者,说道南方有尸解之民,能使其头飞在南海,能使其左手飞在东海,能使其右手飞在西海,到晚来头还归头,手还归手,人还是一个人。虽迅雷烈风不能坏他,即此就是这尸致鱼。”天帅道:“他怎么飞到我这营里来?”赵元帅道:“这又是羊角道德真君第三个锦囊计,姜金定依计而行。”天师道:“原来姜金定不曾死。”赵元帅道:“现在那里念咒烧符,今夜又要把这尸致鱼来相害。”原来姜金定有五囤三出之法,死而不死,那些冤魂结象都是假的。天师道:“何以破之?”赵元帅道:“这个头只是不见了原身,不得相合,即时就死,破此何难!”天师道:“多劳了,天将请便罢。”赵元帅去了。把个三宝老爷吓得口里只是打啧啧,说道:“天师如此神见,果真还是姜金定撮弄的鬼情,这场是非还在天师身是。”天师道:“贫道谨领。只是今夜都不要吆喝,待贫道处置他。”
商议已定。夜至三更,果真的那些妇人头又来了。只见四下里唧唧哝哝,虽是不敢吆喝,天师早已知其情,即时剑头上烧了五道桃符,即时五个黄巾力士跪着面前听使。天师道:“叵耐此中有一班尸致鱼,飞头侵害我们军士,你们五个人按五方向坐,把他的原身都移过了他的,远则高山大海,近则隘巷幽岩,务令他不得相合,方才除去得这个妖魔之害。”五个黄巾力士得了道令,即时飞去,各按各人的方位,各移各人的尸骸。复命已毕。天师运起掌心上的雷来,哗喇喇一声响,半夜三更如天崩地塌一般相似。饶你就是个大胆姜维,也要吃了一吓,莫说是这些妇人头,岂有个不惧怯之理?一时间尽情飞去。尽管飞去不至紧,哪里去寻个身子来相合?天师早知其情,叫声:“黄巾力士何在?”即时五个力士跪在坛前。天师道:“你们五个人还按五方向坐,把那些妇人头穿做一索儿来见我。”到了明日天早,天师请过二位元帅、二位先锋、各哨副都督会集帐下,叫黄巾力士提过头来。只见一个力士提了一串,五个力士共提了五串,每串约有百十多个,果真是妇人头,只是眼珠儿上没有瞳仁。中军帐外堆了几百个头,好怕人也!老爷道:“此中出这等一个怪物,好厉害哩!”王爷道:“多亏天师道力,谢不能尽。”马公道:“还有姜金定,相烦天师处置他一番。”天师道:“贫道自有分晓。”
不知天师是个什么分晓,且看下回分解。
第三十二回金莲宝象国服降 宾童龙国王纳款
诗曰:
洞门无锁月娟娟,流水桃花去杳然。
低眇湖峰烟数点,高攒蓬岛界三千。
云中鸡犬飞丹宅,天上龙蛇护法筵。
为问西洋多道力,笑收妖妇晚风前。
却说马公道:“还有姜金定是个祸根,相烦天师一总结果了他也罢。”天师道:“这都在贫道身上。”三宝老爷说道:“且先把这些头安顿在哪里才好?”天师叫声:“黄巾力士何在?”只见五个力士跪在面前。天师道:“你们把那些头送到长流水里去罢。”五个力士齐齐的答应道一声:“是!”即时把这五串头,一人一串,掷将出去,远远的送到大海中央。五个力士又来复命。天师道:“还有一桩事相烦你五位。”众力士说道:“悉遵道令,怎敢有违。”天师道:“此中有一个女将姜金定,善能五囤三出,善驾三丈膝云。我今日要拿他,你们与我出这一力。”五个力士说道:“但凭吩咐。”天师道:“你们五个人伏在五方,随他囤在那方,那方力士即时活拿他来,各要用心,有功之日,明书上清。”